昨日與付君可約得早,幾人早早去了相國寺,到時,付君可已在路旁等著了,見眾人來了,笑著招了招手。眾人彙合,武安平在前領著,一路曲曲折折的走,尋到一間偏僻巷子中開著的刀鋪。
鋪子門麵小,門板老舊,也無招牌。眾人陸續進了鋪子,見兩邊牆上,掛了各種刀具,但盡是菜刀,切肉刀。刀背靠柄處,都刻了一個‘胡’字。
見店中無人,武安平衝店後喊了聲:“店家。”有人應了,不多時便從後院走出,是個中年人,瘦小,古銅色臉,兩眼精神,穿一身破舊的褐色布衣,無袖,裸著兩隻異常結實的雙臂。
那人掃了眾人一眼,不笑,也不客套,沉聲道:“要什麼自己挑吧。”
武安平上前笑著,行了個禮道:“胡先生,是我,安平。”
那胡先生聽了,仔細打量了武安平一會,麵上顏色顯然緩和許多,卻也不還禮,也不笑,隻是淡淡道:“你怎的來了此處?”
武安平笑道:“來尋胡先生幫忙,此忙也隻有胡先生幫得。”
那胡先生點點頭,道:“講吧。”
武安平道:“借胡先生神技,修複兩柄小劍。”說罷招招手,柳長吉上前,將那四段劍遞上。
胡先生接了,將那斷劍,一截截都細細看了,抬頭問柳長吉道:“可是你的劍?”
柳長吉搖搖頭。付君可上前一步,輕聲道:“是我的雙劍。”
那胡先生轉頭盯了付君可,問道:“你這雙劍是從何處得來?”
付君可答道:“劍是母親送我的。”
匠人仍是盯著她追問道:“”你母親可曾告訴你,此雙劍的來曆?”
付君可覺那胡先生眼神犀利,盯得自己不自在,不自覺的轉頭避開他目光,望了柳長吉道:“母親將劍給了我,隻說要我好生保管,並沒有說其中來曆。”
那胡先生又問:“你怎麼不去向你母親求助,她或知道何人能修複此劍。”
付君可沉默片刻,幽幽道:“母親已離世許久了。”
那胡先生聽了,收了目光,盯住手中斷劍,道:“人既然已經不在了,劍修好又有何意義?何況雙劍如此鋒利,竟能折斷了,自然是因你不愛惜,既如此,又何苦費力修好它?”
“我,我。”付君可喃喃兩句,不知做解釋。
柳長吉上前一步,道:“非是付姑娘不愛惜,皆是我的錯,是我無意,斬斷了她的雙劍。”
胡先生聽了,先嘿了一聲冷笑,道:“這雙劍雖算不得絕神兵,卻也是萬中無一了,無意間斷了兩把,又斷得如此整齊,你用的是何神器。”
柳長吉轉頭去看武安平。
武安平笑笑道:“讓胡先生看看便是。”
柳長吉點點頭,傘中抽了守缺劍,雙手遞上,道:“當日我用的便是此劍。”
那胡先生接了劍,先在手中一掂,竟先脫口喝道:“好劍!”又拿手指在劍鞘上一撫,再道:“好劍!”柄上一握,也是道了一聲好劍,嗆的一拔劍,翻來覆去看了半晌,才癡癡道:“好劍。”猛的轉頭問柳長吉,道:“此劍何名?”
柳長吉道:“此為守缺劍。”
胡先生歎了口氣,道:“原來是樂大師的守缺劍。”又是細細看了半晌,複歎了口氣:“我知好劍,以有形不累物為最高境界,持劍在手,長臂之所及,卻混若無物。故我平生所鑄之劍,最長也不過半尺,若再長一分,劍身太重,腕上便受累,我道半尺已是劍之極限,便為那柄劍取名精工。今日手中劍,三尺有餘,持手中與我那半尺精工無異,然其命曰守缺,豈不羞愧。果真庸才便是如此,不知古人,不憚來者。”
那胡先生自言自語的邊說邊搖頭,說罷又癡癡的將守缺劍翻來覆去的看。
眾人挨了半晌,傻傻站了,不得回應,武安平苦笑,隻得開口向了胡先生問道:“胡先生,雙劍可修得?”
胡先生頭也不回,答道:“自然修得,三日後來取,待我再細細看看這柄劍。”
武安平搖頭苦笑,道:“估計又要半日,我們先去別處轉轉。”見柳長吉眼睛直直盯了守缺不放,苦笑道:“柳兄弟,你便留此候著吧。”柳長吉也苦笑,李婧輕道:“我留下陪你。”柳長吉聽了點點頭。付君可看了看柳長吉,也未開口,隨武安平一行出了店鋪。
武安平出門先問付君可道:“這汴梁城付姑娘可是熟悉?”
付君可點點頭。
武安平又問:“那付姑娘定然知道,汴梁城中算命之人,多聚在何處了?”
付君可聽了,笑問:“你們也信這些?”不待回答,即道了聲:“隨我來吧”。自去走在前麵引路。
離相國寺不遠,便有一條大街,街麵寬闊,店鋪不多,兩側卻有著不少算命的攤子。有講究的,一桌一椅;有簡單些的,便隻一張椅子,在麵前地上展了副八卦圖;更有甚著,直接席地而坐,單單挑了張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