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天騏不等依諾回答什麼,已在心中漫起一道深深的恐懼。他終究是暗黑鬥士,嗜殺成性的暗黑鬥士。
他高舉的手,緩緩地垂下,青凜的刀光反射回來,刺得他一瞬間沒有了視線。
依諾沒有再責問什麼,可她清澈的眼睛裏忽然蒙上了一層憂傷。竇天騏呆立著,心抽動著。
水流從剛才就落回來,從高處流向低處,從低處漫到高處,沒有駭浪驚濤,隻是靜靜的水流,仿佛天地才開辟時候,慢慢地流淌。
燭召回了浪,卻沒有料想到竟然有一個人類會刺到它的逆鱗。它連回擊的機會都沒有,就倒下了。
“情況很不妙啊。”金不換倚在洞口,雖然仍舊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慣常表情,說這話時的口氣卻罕見地嚴肅。
合藥仙子大張著嘴,小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她緊緊地抓著金不換的肩膀,忽然聽到他這麼說,更加緊張,忙問道:“什麼不妙啊?”
她本是見慣生死的大夫,平日裏還能一手決定別人的生死,此時也不由得心生凜然。
金不換撇了撇嘴,搖頭不語。他解下酒壺,拔下壺塞,把那甘醇清冽的酒水咕嚕咕嚕地倒進嘴裏。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淌下去,稍許,便感到一陣溫熱,繼而燥烈如火。“想不到死時還能喝到這堯酒,我死也無憾了!”他呼出一口氣,泛著微醺的酒氣說道。
“喂,你在說什麼?”合藥仙子越加感到危急,雖然她絲毫沒有看出來哪裏還有危險。
“那家夥活著吧頂多是折騰人,掀幾個浪頭,噴幾口氣焰,怎麼說人還有逃脫活命的機會,至少不會死光光。現在可就不妙了,燭是被詛咒的龍,臨死的時候,會釋放全身的力量,與對手同歸於盡。也就是說,不等多久,我們都要變成焦炭了!”金不換似乎盯著下麵的陷坑,其實眼神琢磨不定。
“你不早說!愣著給誰看,還不快逃?!”合藥仙子對於金不換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可急壞了,她揪起他的袖子就跑。
“唉唉,”金不換力氣大,反把合藥仙子拽了回來,他不緊不慢地說道,“逃?逃哪裏去?沒用的,那家夥要跟我們同歸於盡,除非現在能跑到萬裏之外,不然是白費氣力,我看,咱們都沒這種本事吧,所以,別瞎跑了,還是美美地享用最後一壺酒的好,來,你要不要來一口?”
合藥仙子聽他這麼說,哪裏還有心思喝酒。她當然不僅僅是明白了自己即將死去而難過擔心,讓她更憂心的是,她還沒有踏遍這塊廣袤的大陸,還沒有把這個大陸所有的藥草毒物識遍,還沒有讓自己的醫術達到至高境界就要死了。她不禁把手按在隨身背著的藥箱上,也不知是何種緣故,此時她瘦黃憔悴的麵容上忽地現出一種異常堅定的神情。
陷坑裏,依諾啜泣起來,她伏在燭的爪子上,哭得很傷心。
鏡湖主人麵色冷峻,她也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既然該守護的都沒有守護好,那一起毀滅也未必是多糟的結果。隻是……她瞥了一眼小紅,話到嘴邊,又咽下去,重新考慮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