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聲忽然戛然而止,我按在她胳膊上的手指一鬆,讓她逃了出去。
她身體縮成一團,害怕地望著我,而我也怔怔地望著她。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我們都意識到,宋城死了。
如果他沒死,春姐不至於對我步步緊逼,李小墨也不至於走到現在這一步。
可他真的已經不在了。
我眼眶一熱,慌忙抬手擦了擦。
李小墨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腦袋垂的低低的,一聲不吭。
“總之,你好自為之。”我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心裏泛起一陣酸痛。
如果不是她給宋城打那個電話,一切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臨走之前,最後提醒道:“這裏真正恐怖的地方你還沒見識過,要是想少吃點苦,就老老實實聽春姐的安排,等到身上的債還清了,再出去好好做人。”
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估計是體諒她第一次接客,之後的幾天,春姐都沒有安排她上樓,隻讓她在休息室裏熟悉熟悉環境。
李小墨徹底把我恨上了,我們兩個人總有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時候,一旦眼神相遇,就能感覺到她眼眶中的怒火。
有時候我故意不去看她,可她炙熱的視線已經凝聚在我身上。
雯雯看我膽怯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拍在我後背上,恨聲道:“沈右宜,你可真夠給我丟人的!”
我訕訕的笑了笑,還是努力不讓自己礙了她的眼。
轉眼就到了八號,宋城舉行葬禮這天。
大清早起床,我就感覺胸口悶的難受。
雖然唐笑支支吾吾,隻跟我說了在今天,不過上回陸然跑過來堵我,倒是意外的讓我知道了地點。
我不清楚葬禮的具體時間,起床以後就開始收拾東西。
從衣櫃裏拿了一條純黑的長裙換上,頭發用心地梳起來,在腦袋後麵綁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雯雯從臥室裏出來,看到我這幅樣子,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驚呼道:“你發什麼神經?”
我尷尬地攏了攏頭發,不自在地抬手擋住發髻上的小白花。
她眼尖的很,一眼就看到了,連忙走過來,震驚道:“你到底鬧的哪一出?”
我低著頭不敢看她,半天囁嚅道:“今天宋城葬禮,我”
“宋城葬禮,你打扮成這樣幹什麼?”雯雯無語地望著我,半晌,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我臉上一僵,有種被人戳破心事的難堪,想要解釋兩句,又覺得沒有必要。
人都死了,我還做賊心虛的解釋什麼?
“你別管了,總之你今天看到春姐,幫我跟她請個假。”我推了推雯雯,換上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挎著包出了門。
雯雯追了出來,在我身後大喊道:“沈右宜,我看你就是吃錯藥了,宋城死了,什麼時候用得著你替他戴白花?”
我匆忙跑下樓梯,心裏一堵一堵的疼。
宋城死了,我確實沒那個資格戴白花,可是什麼都不做,我又覺得心裏空蕩蕩的,特別難受。
打了出租車,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城南墓地。
墓園門口冷冷清清的,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看樣子也不像宋家這邊的。
我抱著胳膊縮在角落裏,清晨的霧氣很大,打在胳膊上涼颼颼的。
等了好一會兒,忽然看到一整排的黑色轎車開了過來。
看那架勢,我陡然站直了身體,猜測那就是宋家的人。
最前麵的車門拉開,沈悠悠下了車,懷裏抱著一個骨灰盒,神情冷肅,朝著墓園門口走去。
不知道怎麼的,我額頭的青筋忽然蹦了一下,下意識抬手,將頭發上的白花扯了下來,緊緊攥在手心裏。
明明宋城已經死了,裝在小小的盒子裏,我卻覺得一陣心虛,好像他會看到那朵白花,會毫不客氣地嘲笑我自作多情一樣。
可現實卻是,他再也不會說話,不會用不屑的眼神打量我,安安靜靜地躺在骨灰盒裏,永遠地沉默下去。
我心中一痛,眼淚控製不住地掉下來。
抬手擦了擦眼淚,正想默默離開,後背忽然感覺到一個危險的信號。
我甚至來不及回頭,脖子上驀然一疼,被人用力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