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北(1 / 2)

西北的風沙天,我靠在門邊兒聽著外界呼呼的風聲,伴隨著樹枝折斷落地又被吹走的劈啪聲,麵前是火炭架,爐火正旺,纏著金絲的瓷壺嘴邊冒著熱氣,緊緊身上外翻毛的半褂,伸手挪到火爐邊發呆,眼光撇向窗邊,因為天氣不好,隻有些許光亮照到地麵投下窗欞上擺放的玉雕花的迷糊影子。

來到清朝已經三月有餘,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的淡然。我明白,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現代的穆爾,而是西北駐軍總管的小女兒兆佳·慕爾。原來的兆佳·慕爾原打算康熙四十一年參加選秀,卻因為貪玩墜馬昏迷,再醒來時,便是我穆爾占據了她的身體。

說來也正好,現代二十四歲的自己剛剛大學畢業,就來到三百年前一個十四歲女孩的身體裏,偏偏兩人的名字讀起來還一模一樣,年紀卻少了十歲。

手裏拿著前幾天向丫頭要來的毽子的殘骸,想起自己原本是想鍛煉身體,結果倒好,隻踢了一下就徹底散架了,一旁的丫頭連連求饒,再不忍心所謂鍛煉,隻留了幾根上麵的野雞尾打發時間。

用羽毛沾著水在桌上隨意劃拉著,聽到敲門聲,定是怡人回來了,不知道她有沒有買到什麼稀罕玩意兒。

說了聲“進”便低頭看向桌麵,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寫了“雍正”二字,慌忙抬手抹了一把,這才變得迷糊不清。

怡人見我的慌忙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背著手來到我麵前,“小姐猜一猜”

“什麼,是吃的嗎?”

“什麼呀!怎麼一猜就猜到了”她有點失望,拿出背在身後的手,手裏捧了個黃綠色的大梨。

我為逗她開心,佯裝生氣說道“你家小姐連個梨子都沒嚐過嗎?”說罷轉過身,見她後退幾步,張口欲說什麼又低下頭,隻傳來低低的辯解聲“不一樣的,小姐,奴才……”。

我原本拿帕子半掩著嘴,聽到她委屈的聲音,這才忍不住笑起來,轉身奪過她手裏的寶貝梨,一旋身走到床邊半倚著床架說道“逗你的,說了多少遍,還稱自己是奴才”。我心裏想,這丫頭也忒死心眼兒了,從我來的那天起到現在,來來回回說了不下十次,她還是改不過來,無奈啊,無奈!

她倒了杯水走過來,一手接過梨,一手遞給我水“小姐,這梨是莊子裏的人培了好幾年才得的新樣式,別看樣子沒什麼區別,味道可好了幾倍”說話間,她拿帕子擦了一遍果子,“小姐嚐嚐。”

我接過,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表麵除了黃綠色的果皮還有許多小黑點,這倒有點像從前門口那顆梨樹結的果子了。

咬一口,汁水瞬間充盈口腔,一股果子的香氣直衝鼻腔,果肉是半透明的白色,果皮薄而脆,兩相對比,顯得內裏的果肉更爽脆多汁,這分明是從小吃到大的果子的味道,想不到在三百年前還能嚐到。

許是我的表情變化太明顯,怡人一臉討賞的樣子,這丫頭,這次真是要謝謝她了。

“小姐”,她引我坐到桌邊,接過手裏的梨放到桌上的瓷碗裏,浸濕帕子輕輕擦著我的手“從您大病醒來,便少見你如從前般笑了。其實咱們西北相比京城是很好的,規矩也不多,天天還有新鮮玩意兒,您到底在煩惱什麼?我比您大兩歲,夫人就是為了我能幫助您,讓您有個貼心人兒,這些日子我看著,您總算是一天天活泛一起來了。”

我何嚐不知道,怡人隨時服侍我的人,但更像我的姐姐,萬事有她在,我總能安心些。安撫般拍拍她的手,“我知道的。倒是你,這次想要什麼賞,這梨真不錯。”我按下心頭湧起的相思之情,故作輕鬆的問道。

她笑笑,也不多說,退出門去留我一人。

我手半支著臉,心裏算到,現在是康熙四十一年末,四十二年初就要去往京城備選,接下來就是選秀,“選秀,唉,為什麼就不能一直待在這裏?煩死了煩死了”。

“兒啊,怎麼了?讓額娘看看”門被推開,兩個丫頭低頭站在一旁,兆佳·慕爾的額娘董鄂氏走了進來。許是長期待在西北,民風剽悍,額娘也是走路如一陣風一般,她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冰冰涼涼的,連帶著身上也帶來了外麵的寒氣。

“沒什麼,額娘。您怎麼沒去等阿瑪回府,反而來看您這個女兒了?”這個額娘我真是喜歡的緊,不知道是因為身體裏殘留的原來兆佳·慕爾的記憶,又或是這個便宜額娘總讓我想起我的母親,我對她也有七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