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私生女,從來都是在別人鄙夷的目光裏活著的人,若是能有一個機會讓她站在人前……那樣的場景,她隻是想想,便覺得世界美好的許多。
輿論還在發酵著,兩天過去了,整個京都的媒體都亂成了一團,全部都圍繞著湛家和他們家那些事情來進行報道。
沒有報道就挖以前的一些老料,實在沒有什麼可挖的,就去造出一些新聞來挖。
簡直是亂得五彩繽紛。
而在這個關頭,作為主人公之一的關係人物,湛冰川則是躲在冷梟那裏喝悶酒。
他昨天從家裏出來之後,便直接來了冷梟家裏,冰箱裏一直備著酒,他知道,打開門直奔冰箱,喝了一整晚的酒。
平常,他不是一個可以肆意泄露自己情緒的人,但是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明明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但是偏偏,他就是需要酒精來麻醉一下自己。
最起碼,今天。
今天讓他冷靜一天。
當夾裹了一整天的輿論新聞回到家裏的時候,冷梟便發現了靠在沙發上,喝得不醒人事的湛冰川。
他皺著眉頭將他扶到沙發上,而自己,則是拿著一罐啤酒坐在地板上,開始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吞下。
夜漫漫,這兩個男人,也不知是清醒的,還是醉的,就這麼慢慢度過。
記得不知是昏睡前,還是昏睡時,兩人之間有過一次模糊的對話。
似乎是湛冰川先問冷梟:“你愛她嗎?”
“誰?”他笑:“我有資格嗎?”
她叫他叔叔。
哪怕是在醫院裏,他陪她去複診,她在病曆上的陪同家屬旁邊,也要認認真真的寫上四叔兩個字。
生怕他不認識一樣。
每每跟他說話,就像帶著陌生的氣息一樣。
這樣的感覺。
糟糕透了。
湛冰川也迷糊的笑了,他說:“是啊,你沒有資格,不過是因為沒有得到,而我叫?得到了……卻還是沒有資格。”
“這不一樣,”泠梟歪了頭,倒在了地上。
他說:“你們的關係明正言順,而我們,永遠也不會被法律與世俗認同。”
有時候,能殺死人的,並不一定是刀槍棍棒。
還有一些你永遠看不到的,無形的殺手。
這些東西,才是真真正正的殺人不見血,從內裏將你往腐朽摧毀的魔鬼。
他可以不顧生死,但是池小汐……她還那麼小,那麼稚嫩,人生那麼漫長。
怎麼可以拉她陪著他在這荒涼的人生裏墮落。
“所以呢?你不打算愛了嗎?”
他問。
沉默半晌。
他答:“不了。”
房間裏再無聲響。
但是冷梟做了一個夢。
池小汐仰著脖子問他:“四叔,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他記得自己回答了一句:“不了。”
於是整個心房都疼起來,好像火燒一樣,整個人都被燙得胸口疼到要爆裂。
任何方法都沒有用,他甚至用刀將自己的心都挖了出來,可還是疼,流著血的窟窿裏,涓涓的流著血水。
卻還是止不住疼。
他像中了邪,唯一麵前的池小汐可以解疼。
他甚至能感受到,當她看向他的眼神如此溫柔時,他的胸口都停止了疼痛。
想抱著她,卻不能動,有數萬的人群在他的被後拉拉著他,讓他的腳像生了根一樣,動不得。
“四叔,你是我的四叔呀。”
最後,當清晨手機鈴聲響起之前,他依稀就聽到夢裏的池小汐對著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你的我的四叔呀。
是嗬……真是因為我是你的四叔,所以,我才什麼都不能做。
來電話的,是容淩,他好得差不多了,想要回部隊,湛冰川雖然剛剛醒過來,但還是思路清晰的讓他先過來,替他辦幾件事情。
那邊有王武一個人,暫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的。
更何況,容淩的身體狀況,現在讓他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簡直是耗命。
軍人的效率是非常快的,當湛冰川和冷梟剛收拾妥當的時候,容淩已經拎著早餐在門外候著了。
打開門看著他渾身上下的明顯繃帶在裏麵束縛的樣子,湛冰川冷了臉。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了?”
容淩一個軍資站立:“報告首長,容淩可以歸隊了,請允許容淩歸隊。”
說話還是洪亮有魄力,但是湛冰川並不接茬。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朝這邊走過來的冷梟,眼神一變,“去跟冷梟過兩招,如果兩招之內,你還能抗下來,我讓你留下來,如果沒有,你乖乖回家給我養傷,什麼時候傷養好了,什麼時候再給我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