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若
路邊,一個一身白色長袍腰間配著一把蹩腳長劍的如玉男子正手拿一本《江湖誌》看的津津有味,突然不知道看見什麼,他眉頭一皺,剛剛那一絲脂粉味頓時全無。他眉頭越皺越深,顯然是看見什麼不高興的事兒了。
“小……”後麵話還沒說出來,剛剛這個如玉的公子就回過頭,淩立帶著怒氣的掃了他身後的小個子男童一眼,那男童一怔,立馬笑嘻嘻的改口,“小爺兒,您讓我查的我查到了!”
那男子一聽,頓時一喜,然後把書卷成一卷,敲了那調皮的男童一下,嬉笑著說道,“你小子還挺機靈!小爺兒這稱號本公子喜歡,啊哈哈哈……咳!咳!”
“公子,這裏的環境不比家裏,您悠著點,張這麼大嘴笑,灰都吸到肚子裏了,我可剛剛看見那匹大黑馬正在那用蹄子玩它剛剛排出的東西,這麼大的灰,難不保剛剛你吸入的那一口裏……”那小童邊說眼中便閃出揶揄的神情。
還沒說完,那白衣公子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急忙從腰間抽出一把紙扇,啪的一聲打開護住自己的嘴,“這裏太危險,小白咱們上樓!”說完,這白衣公子就慌不擇路的往樓上跑。那個叫小白的男童看著他家公子丟人的樣子,嘖嘖兩聲,表情十分的無奈,然後他背著手一步一晃的往樓上走,這架勢好像他是大爺似的。
二樓包房裏,白衣公子呼吸著大好空氣,不禁激動的眼睛發紅,心中不免感慨,真是陽光這邊獨好啊!
“小姐,你也太沒出息了!”小白關上門沒好氣兒的說道,可是剛回頭,頭上就遭到一把紙扇襲擊,她一抬頭就看見白衣公子,不,女扮男裝的白衣公子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生怕有什麼人聽見剛剛他的那一聲小姐。
“不是說了嘛,出門在外,小心行事,我出來是幹大事兒的,揚名於江湖前我要是被人認出來,你去相親,我可不去啊!”
“這裏又沒有人,再說你要是怕危險為什麼還在客棧登記處寫戰北微這三個字啊!”
對,這個白依然公子就是咱們即將接管地九支,天十八幹的戰家獨女戰北微。可惜,現在美其名曰不驚動一草一木闖蕩江湖曆練一下,實則是偷偷溜出來逃避下月初八她美麗溫婉可愛俏皮的母親想出的相親大會。
戰北微一下子就樂了,她自動忽略小白那一臉的鄙視樣子,十分驕傲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欲蓋彌彰,置之死地而後生……”
小白對她的鄙夷是更深了,掏了掏耳朵,然後十分認真的打斷了她家小姐的話,“小姐,您先想想咱們以後怎麼活吧!出門前咱們帶的銀子也不多,就您這大手大腳的,估計活不過半月了!”小白邊說還邊數錢袋裏的銀子,越數越心疼,越數越憂桑。
小白這一提,讓戰北微也意識到這是個十分重要的事兒,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怎能沒有銀子呢?她重重的歎了口氣,喝了一口她點的上好龍井茶,然後扁扁嘴,可惜對小白的抱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小白還想繼續絮叨,卻一把被戰北微捂住了嘴,她剛想不滿的掙紮,就聽見隔壁隱隱約約傳來談話聲。
“那個敗家子,竟然將琉璃珠拿來當。鄭琮被這個兒子氣得夠嗆,花了十萬量銀子才贖回去。”
“這下可好,整個武林都知道琉璃珠在鄭家,隻怕又是一場爭奪啊!鄭家大禍臨頭了!”
戰北微猛然抬起,琉璃珠?那可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比她的相親宴還拉風的珠子啊!此珠帶在身上,可益壽延年、容顏不老,和七星珠同時磨碎成粉服下,便起死回生,至寶啊至寶。
小白雖然武功不及戰北微,但是多少也是練家子,耳力也是極好的,不過她不知道這有什麼用,迷茫的抬起頭就看見她家小姐兩眼放光,嚇得她忍不住掙脫她的懷抱,退了好幾步。
戰北微卻不管她,一收折扇,起身就要走,“小白,走,咱們奪寶去!”
“小姐,你要那個珠子幹嘛啊!”小白急急跟上,她想不通,那就是個麻煩,奪來了還不得天天被人煩啊!
“賣不出去就當珍珠粉使好了!”
“……”
貳
賣小鏡子的貨郎說,鄭家師承少林派,有些功夫,雖無人在朝中擔任官職,卻極其有錢。在江中算是小小一霸,也常幹些欺淩弱小之事。隻是朝廷一向對江湖中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鄭家又有錢,自然無人管束。
“我就不明白,江中的武林人士,為何如此不堪!”從江中逃難到邊界的貨郎憤憤道。
戰北微對他的欣賞之情油然而生,一口氣買了三麵小鏡子,那貨郎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拿出小鏡子左照右照,她越照越覺得自己這一身男裝襯得她玉樹臨風,不過最後在小白極其鄙視的視線下,戰北微終於把鏡子揣入懷中,幹咳了兩下,找找麵子。
她已經想好了,去搶了那寶貝,然後在武林大會上顯擺一番,並且囂張的放話:“琉璃珠就在我戰北微手中,有本事便來搶!”真是個非常有氣勢有麵子的想法,不怕她戰北微不出名。
當然她也想好了,如果沒人搶她就把它磨成珍珠粉回去孝敬她那可愛兼恐怖的娘,省得她娘治她的逃婚之罪,這可是一個完美的一石二鳥之計。
小白有些擔心戰北微一個人行動,可是在戰北微指出她的武功太次隻會成為累贅後,她憤憤的留在了客棧。
江中的月亮,跟家裏不一樣。似乎離人更近、卻讓人看著心裏堵得慌。
戰北微麵上蒙著黑紗,長發束起,一身男子裝扮,懷著些許思鄉的哀愁,在龐大無比的鄭宅中,很不幸的迷路了。
暈頭轉向的穿過三個庭院,東北方向,隱隱有兵戈之聲。
戰北微幡然頓悟,腳尖輕點,掠上屋頂,急忙聽聲辨位,然後猛然睜開眼,朝那聲音處奔去。
不過似乎,她來晚了。
果真,一路上十幾個家丁或死或傷的倒在地上,呻吟聲一片,戰北微急忙加快腳步,臥室的大門已經被打爛,衣著華麗的少年和一個老頭瑟縮在牆角,而一個一身白色夜行服和一個粗壯大漢打得不可開交。
那粗壯大漢顯然是另一路來搶琉璃珠的人,一臉絡腮胡子,不用蒙麵都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膀大腰圓,襯得那個白衣的少年越加的文弱。
白衣?戰北微嘖嘖兩聲,不禁心裏感歎,來人家偷東西還穿一身白衣服,讓小白看見應該再也不說她臭美了吧,眼前這個才可謂極品呢。
就在戰北微YY的正開心時,那個白衣公子已經拿著盒子飛了過來,正好是她這個方向,當然他身後也跟著那個拿著大刀的莽漢。
隻是那大漢的速度和他的身體成正比,輕功極好,幾步便追上了那名白衣公子,一掌擊到他的胸前,把盒子搶了過去。戰北微覺得自己眼前一白,那俊美的公子就栽倒在她身邊,把她徹徹底底的暴露了,不要問她是怎麼透過蒙麵的白布看見那公子的容顏的,反正她就是這麼覺得的。
然後那個莽漢的大刀也跟著過來了,戰北微心裏一片哀歎,自古道英雄救美女,這怎麼到她這變成美女救英雄了呢,還是個趕鴨子上架的英雄。
也罷,她就在此揚名立萬吧,眼看那把大刀就要劈到她的天靈蓋了,她卻不緊不慢的從腰間抽出傾鴻劍,擋了過去。
兩劍相碰,那大漢是使了十成十的力氣,但是卻未擊退戰北微一步,反倒是她身子一閃,另一隻手擊到他拿著檀木盒子的手,再一錯手盒子就被她拿住。然後一腳踢出去,把那大漢踢得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那個大漢明顯一怔,剛剛那一對拚,他已知自己內力實在是不如對方,心裏雖有不甘,但仍底氣十足的吼了過去,“你是誰?”
縮在牆角的那對父子也是瞪大了眼睛看了過來,滿臉的疑問,畢竟戰北微初出江湖,實在是沒人知道這麼個實力超強的娘娘腔是誰。
戰北微等的就是這句,她將盒子往懷中一塞,昂首挺胸,雙手抱拳沉聲道:“江南戰家,戰北微!”
“你就是那個逃婚的美人兒?身材也不怎麼樣嘛?”那大漢知道盒子搶不回來了,嘖嘖兩聲,開始人身攻擊了。
“……”戰北微隻覺得一把辛酸淚流了出來,心裏卻無比的埋怨她那太浪漫的娘親,幹嘛把她美化的好像是個纖纖弱女子,再說誰規定江南的女人都是水美人了,難道就不能出她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真女子。
“小心!”正在感慨的某女聽見警告時,對麵的大漢已經一刀砍了過來,雖然速度很快,但戰北微已經迅速提刀要迎上去,雖然晚了一分,估計也就受個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