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煙閣,取“人間煙火,歡喜臨門”之意,是徊安城最負盛名的酒樓。

而今晚,陳嘲宮正是在這裏設宴,廣邀權貴。

李喻本著長長見識、見見世麵的心思,隨臧承宣一行落座。

四處打量,嘖嘖稱奇。

酒樓還搭著戲台,戲舞不停。

雖是離得遠了些,但仍看得津津有味。

當然,酒菜亦是可口,李喻大快朵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舉杯共飲,終入正題。

一則震撼到讓人從微醺狀態驚醒的消息,從陳嘲宮口中傳來。

這是一次告別宴。

他……要回青雲州了!

因為就在最近,他老爹求長生求出事了,一病之下,臥床不起,甚至已經有朝不保夕的傳聞。

此言一出,席間一時寂靜,而後則是紛紛道喜。

李喻遠遠舉杯,算是敬過酒,然後專心聽著席間議論,終於恍然大悟。

這!正是陳嘲宮的契機!

身為慕仙州名義上的少主,雖然久不在朝堂,又有兩兄弟攪風攪雨,謀圖儲君之位,但從法統而言,仍然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這也要感謝他那位死活不願意鬆手的老爹,將本來明朗的繼承關係硬生生割裂拆分,隻為了堵群臣的嘴。

在慕仙州質押三年,雖說朝堂影響力下降了一些,但與慕仙州權貴結交甚廣,不說交情匪淺,但至少也都打過照麵。

加上慕仙州本就是青雲州的盟友,有這麼一層關係在,陳嘲宮若能上位,在慕仙州的立場上,這可是盟友關係的重要保障。

於是,情報一來,陳嘲宮便當即獲允“歸家省親”,並安排使臣同路探望,以表雙方堅定的友誼。當然,其中的表態以及隱晦的承諾細節,自然是鮮為人知的機密。

順便,還有一萬精兵押運靈丹妙藥,天材地寶,聲稱“為救當朝主君盡微薄之力”。

一萬精兵、押運靈藥……

懂得自然懂。

陳嘲宮是懂的,這一萬精兵,運的不是靈藥,而是他的安全,以及慕仙州的一種“態度”。

畢竟,有多少人想讓他活著,就有多少人巴不得他死。拜他老爹所賜,青雲州朝堂究竟分化成了幾股勢力,幾個聲音,他現在可拿捏不準。

了解了這些,李喻頗感氣憤。

慕仙州不也大同小異?

在邊軍,那幫子老卒可沒少問候這些文官的祖宗。

幹啥啥不行,內鬥第一名。

取敵將首級的本事沒有,但攻訐陷害,禍害友軍的事兒辦得那叫一個出神入化。見縫插針,無孔不入。

就不能上下一心?

十三歲的李喻,滿心疑惑。

此刻,笑容洋溢的陳嘲宮也是有些微醺,畢竟,高興嘛,“盛情難卻”的酒,還是得咽下去。

“徊安三年,如夢似幻。”

“往後餘生,各自安好。”

“今日,我為諸君舞劍!再會時,便不知何年了!”

陳嘲宮英姿勃發,豪邁不群,“錚啷”一聲拔出寶劍,而後目光灼灼地望向台下:“珂珂,可願與我共舞,一別諸君。”

此言一出,席間寂靜,落針可聞。

李喻下意識“複刻”,心說一州少主登台舞劍,這必須“複刻”下來反複觀摩,方顯敬意。

但其實,其中隱喻,可大有故事。

陳嘲宮欲納“花中武魁”,廣為人知。

一方麵,是看中其身手,想讓她作為貼身內侍,能隨時護他周全。

另一方麵,自然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美色當前,撩動人心。

“花中武魁”慕容珂,玉劍玄甲盡顯英氣,遮去了秀麗,卻遮不住眉目間原本的柔美清秀。即使沒有綾羅綢緞,金釵玉墜,甚至刻意遮掩,那刻在骨子裏的魅力與媚力,仍然讓人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