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顏冰冷的話語,劃過雲詳的心裏,他心裏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但,他是那麼懂朵顏的,這個妹妹,雖然很任性,但她如果真的那麼狠心,當初絕不會冒死去求蕭君徹放他一條生路。
可是,在兩軍對戰的當口,在生與死的決擇之時,她能做的,唯有出手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上官家的兒女,從小就被教育得過了頭的,自私是每個人都有人劣根性,比如朵雲,比如朵顏,比如他自己。
一時間,雲詳似乎聯想到了很多很多,第一次覺得原來做個自私的人,其實更痛苦,隻是,就算你痛苦,別人也不會同情我,隻會說你是自找的。
正如朵顏,她拚了死去活來,不過也隻是要一個得到淩曄信任的機會。
當她假裝失憶的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成為了大周國在青國軍中最有利的一枚棋子。
而且,是左右生死的那一枚。
有她在,隻要雲詳和她保持聯係,青軍的所有動作,都會一一呈現於雲詳眼前。
那麼到時候,誰勝,誰負,還用說明麼?
“朵兒,我擔心如果最後淩曄發現一切都是你,他就算再愛你,也不會放過你的。”
雲詳最擔心的莫過於此,如果真的青軍大敗,就算是淩曄想保朵顏,也未必不會有人猜到是她搞的鬼。
到時候,自己鞭長莫及,隻怕是想救也救不了她了。
“三哥,就算是死,我也沒有白死不是嗎?隻要我所做的能為蕭君徹多爭取一點時間,我想,我願意。”
朵顏仍舊平靜的說著,隻是發白有小臉,越發的清冷。
“給皇上時間?朵兒,你什麼意思?”
“三哥,沒有什麼意思,隻是說,我想蕭君徹看到你手裏的布陣圖,就算是研究對策,也要時間的吧?”
她隨意解釋著,卻隱瞞了,她所知道的最機密的那個真相。
雲詳自是不信朵顏的話的,隻是看到朵顏如醉的笑意,他明白,她似乎並不打算跟自己說清些什麼。
這時候,雲刀突然低低的叫了:“門主,快點說啊,蕭淩曄回來了。”
“朵兒,快睡下。”
雲詳也有些急,這樣的時候,說不急,那都是假的。畢竟是麵對著淩曄這樣的對手,他沒有辦法不慎重再慎重。
“三哥,不必了,反正,我總得醒的不是嗎?不如,現在就醒來。”她淡淡訴說關,似乎有意的讓雲詳接受這個事實。
“朵兒……”
還想再勸一下的,隻是,帳門口淩曄的腳步聲,卻讓他住了口,隻拿一種無比焦心的眼神看著朵顏。
朵顏一笑,卻在淩曄的腳步踏入帳內第一步時,突然開口,用惶恐的眼神看著雲詳,嘴裏更是害怕的問:“請問,你是誰?”
雲詳一呆,有些愣愣的沒有回答,朵顏卻是借著陰暗的燈影,俏皮的對他眨了又眨。
他還在沉默,朵顏又道:“你是誰?我又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裝失憶是件特別特別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像淩曄這樣的人麵前,這件事就變得相當的簡單了。
因為淩曄最希望的事情,莫過於此,所以,如果朵顏失憶了,最開心的人,反而真的成了他。
他一把推開了雲詳,坐到了朵顏的麵前:“朵兒,你怎麼了?”
“你是誰?”
睜著茫然的大眼睛,朵顏裝傻的說著,在她的強力眼波之下,他的心都幾乎要融化了。
“我是淩曄啊?怎麼你不記得了嗎?”
暗自竊喜著,但畢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淩曄試探性的問:“朵兒,你試著想象一下,你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什麼,我記得什麼?”
抱著頭,朵顏做痛苦狀,直到她再次抬頭,淚,早已盈滿眼眶:“我隻能記得好痛,好像哪裏都痛,特別是心裏,覺得似乎少了什麼一樣。”
她裝得那麼像,淩曄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在尋找著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到底是什麼不對勁呢?
他想知道,但又怕深入。
終於,他轉身看著雲詳,有些奇怪的問:“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她身體內的毒,還沒有全解,可能是因為毒素侵害了她的大腦,所以,讓她以前的記憶會部失掉了,也就是說,朵兒失憶了。”
雲詳配合的說著這些話,一邊說,一邊用很嚴肅的眼神瞅著朵顏,卻也讓曄對失憶這件事,更加相信了幾分。
“可以治好嗎?”
“如果你指的是她的毒,當然可以的,如果你指的是她失憶的部分,我也可以試試針灸,不過,效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證。”
雲詳的保證在淩曄聽來,似乎更是一種誘huò,他想了又想,終於假裝大方的說:“先解毒吧,這個失憶的事情,先放一放。”
雲詳聽出他話語中的深意,沒有再吭聲,隻是拿一種全新的眼神,那麼意外的瞅著他。
淩曄從來不是傻子,朵顏的失憶他信與不信,隻有他自己知道,但他的話,明顯的在躲避那個問題,其實,他寧願是真的吧。
隻是,真與假也許每個人的看法,都不盡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