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蕭衡,也過這句話。
蕭衡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輕嗤:“所以,蕭榮的都是真話,你曾與他山盟海誓,也曾與他你儂我儂。那些話你信口拈來,就像煙花柳巷的男子,用誓言欺騙花樓裏的姑娘。那麼,裴道珠,你對我的真心,又有幾分?”
裴道珠沉默,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尖。
她不是煙花柳巷的男子。
蕭衡也不是花樓裏的姑娘。
他隻是個……
替身而已。
蕭衡見她不語,臉色又清冷幾分。
他道:“不話,就是承認的意思。”
裴道珠仍舊一言不發。
夜色濃濃,夜風吹熄了馬車上懸掛的燈盞,氣氛莫名詭異緊張。
蕭衡等了半,也沒見裴道珠解釋。
這叫他更惱火了。
他生性驕傲,這輩子還從沒被女人耍過。
他冷笑幾聲,想什麼,話到嘴邊,卻隻化作一個狠戾的字:“滾。”
裴道珠挑了挑眉。
滾就滾。
她又不喜歡這個狗男人。
她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眸:“對了,若是以後抓到花神教的人,可別忘了我獻計的功勞,如果朝廷賜了獎賞,你得分我——”
“滾!”
蕭衡更加暴躁。
裴道珠“嘖”了聲,麻溜兒地滾了。
她走得那麼決絕。
哪還有前幾日情意綿綿的模樣?
這一刻,蕭衡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是半點兒沒把他放在心上。
他轉身踢了一腳馬車軲轆。
他咬牙:“裴道珠……你這個騙子!”
裴道珠並沒有走遠。
如今已是深夜,女孩兒孤零零走在街頭多危險呀。
她向來自愛又惜命,才不做傻事呢。
她徑直去行宮求見鄭翡,想叫她收留她一夜。
不知為何,明明鄭家背叛了朝廷,可她卻對鄭翡有一種不上來的好感。
果然,鄭翡接納了她。
裴道珠梳洗幹淨,換上侍女準備好的寢衣,踏進鄭翡的寢殿。
繞到屏風後,滿身書卷氣的少女,懷抱琵琶坐在窗下,正彈奏江南調。
她落座:“你的琵琶彈得很好。”
“再好的樂音,亂世之中,也遮掩不了戰場上的殺戮之聲。”鄭翡垂著眼簾,指尖翻飛,“你聽見了嗎?深夜裏,女人哭泣的聲音。”
裴道珠怔住。
原以為鄭翡是在嚇唬她,可窗外確實傳來一陣陣啼哭聲。
漸漸的,那些啼哭聲化作慘叫和哀嚎。
最後,就連哀嚎聲也逐漸湮滅,像是生命走到了盡頭。
她蹙眉:“這是什麼?”
鄭翡抿了抿唇,似乎難以啟齒。
直到彈完這曲琵琶,她才聲:“北國的士兵,在淩虐買來的女人。”
裴道珠的瞳孔微微縮。
鄭翡望向窗外的夜色:“這種事情經常發生,攔也攔不住。我見過赤地千裏餓殍遍野的慘狀,也見過戰俘被當做奴隸買賣的人間煉獄。在那塊淪陷的土地上,無數同胞在經曆苦難,他們的君王拋棄了他們,至今,都未曾考慮過救他們於水火。”
裴道珠的目光,落在妝鏡台上。
鄭翡卸去了釵環首飾,那隻被她戴在腕間的琉璃瓶,安靜地放在妝鏡台前。
琉璃瓶裏,盛著泥土。
她輕聲:“你把故國的土壤帶在身上,你比建康城的世家更熱愛那片土地……鄭家,當真投降了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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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