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自從倪氏一行人進了百花莊,就無人問津地被扔在了最角落的一處院落,院落連個名字都沒有,大家隻叫它西苑,下人們做工也很懈怠,寒冬臘月的天,連個炭火都沒有,好不容易三催四催找管家要來了炭火,也不是銀絲炭,在火盆子裏一燒,全是煙嗆得人直冒眼淚,氣得倪氏摔了好幾個碗碟。
小丫鬟倒也不氣,隻笑眯眯地對她道:“夫人摔了碗碟倒沒什麼,您賠償就是,若是您覺得還沒摔過癮,奴婢自會再去給您拿一些來讓您聽個響,您要是不賠償也沒關係,隻是對不住您了,每個院子就那麼點月例錢,您又是個不請自來的客人,我們莊子上可不比您侯府大門大戶的,這炭火可供應不上啊。”
倪氏一聽更是要拍桌子瞪眼,她堂堂侯府夫人來此處,怎可受這委屈,本以為李朝朝會主動現身想見,她豈能去拜會一個小輩,沒想到李朝朝到是拿喬,她都來了幾天了,李朝朝愣是一個照麵都沒見,還讓她在這受這小丫頭的氣。
倪氏自然不可能受這種窩囊氣,心裏想著打不著李朝朝,還無法教訓個小丫鬟,誰承想那丫頭比她脾氣還大,見倪氏一拍桌子,立即露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嚇得熬了一聲,還把倪氏整了個激靈。
小丫鬟捂著胸口搖搖欲墜指著倪氏,“哎呀呀,殺人了,沒王法了……”
然後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跑,嚷嚷地滿山莊的人都知道這來了的客人是個刁婦,院子的下人看著倪氏的眼神都變了,頓時讓倪氏大動肝火,可又不能拉下臉來去見個李朝朝,隻能在屋子裏生悶氣。
李朝朝聽到倪氏被戲耍了一番,笑眯眯地聽春麗道:“這下子也該讓夫人知道什麼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李朝朝看了春麗一眼,笑眯眯道:“倪氏是什麼人,她怎麼可能消停得下來,別忘了她這次可是帶了幫手來的。”
春麗也跟著搖搖頭,“奴婢不怕,她們都不是奶奶您的對手。”
李朝朝揚了揚眉,笑道:“你這丫頭最近嘴巴可甜。”
春麗吐吐舌頭,乖巧地站到一旁繼續給李朝朝梳頭。
也無怪乎李朝朝身邊的丫鬟都打心眼裏信服這位主子,在後宅這些事上,李朝朝就沒有算不準的時候,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李朝朝正吃著早膳,藍歆瑤興衝衝地找上門來。
可是藍歆瑤根本連雙竹館的大門都進不來,門口的丫鬟皮笑容不笑地不給她通報,“姑娘,我們奶奶最近身體不適,您過幾天再來吧。”
藍歆瑤一聽就是推辭,氣得直跺腳,其實母親不叫她來,她也早就想來找李朝朝來理論了,這個賤人不僅不來拜見母親就算了,居然還敢虐待她們,衣食住行差個沒邊不說,就是連下人都敢欺負她們,她都好幾天晚上給凍醒了。
現在還下著雪,她都找上門來了,李朝朝居然避而不見,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去通報,我就在這喊!”
藍歆瑤早就越發得潑辣,站在門口,掐著腰就大罵,“李朝朝,你個賤人,你給我滾出來!”
這是罵了李朝朝,又接著罵下人,嗓門高喊,裏麵的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餐桌上的李朝朝充耳未聞地吃著東西,四個大丫鬟在身邊伺候著,何媽媽被指去專門伺候小扇,一來是她有經驗,二來小扇那邊確實需要有人幫忙防著點倪氏做手腳。
夏荷見李朝朝吃完早膳,即時遞上杯子給她漱口,一旁的秋霜沒表情道:“奶奶最近胃口真是不錯。”
李朝朝何止胃口不錯,連心情也是極好的,外麵的叫罵聲絲毫不影響她的心情,她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春麗笑道:“奶奶還是胖些好,三爺本來就是讓您來此養身體的,若是胖了才說明我們這些人對您盡心盡力了。”
“說的好像我不胖就會懲罰你們幾個似的。”李朝朝忍俊不禁。
香塵衝外撇撇嘴,“本來奶奶是來養身體的,卻有這麼些個喪門星找上門來。”
李朝朝好笑地彎起眼角,“送上門的落水狗哪有不打的道理。她在外麵喊多久了?”
“小半個時辰了。”秋霜回答。
李朝朝揮了揮手,“那就叫她進來吧,也是時候要立立規矩,不然還以為這宅門是他們侯府家的。”
“好嘞。”
香塵可是忍了半天了,一個麻溜地往外跑去傳話。
須臾,藍歆瑤直愣愣地闖進來,速度還挺快,香塵還沒折返回來,她推開門前腳邁進來,就感覺到屋子裏如春天般溫暖宜人,再一看李朝朝正坐在長榻上,悠然自得地喝著茶,心中火氣更勝,指著她張嘴就開炮。
“李朝朝,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喝茶!”
她在大雪天裏站了小半個時辰都沒把火氣給澆滅,反而越燒越旺,又看到這番情景哪有不生氣的道理。
藍歆瑤疾走了幾步,可是不等到李朝朝身前,就被三個大丫鬟站成一排,不卑不亢地看著她。
後麵跟來的香塵也不動聲色地走進來,冷冷道:“大小姐,您不用喊那麼大聲,我們奶奶就在您麵前,她聽得見,您喊著這麼大聲嗓子痛吧?先喝喝茶。”
藍歆瑤二話不說上前就給了香塵一巴掌,西苑那群臭丫頭裝瘋迷竅的,她還懶得教訓呢,要打就當著李朝朝的麵下了她的臉,“賤婢,哪裏輪得到你說話!”
香塵挨了一巴掌,到也不覺得委屈,隻漠然地跪在李朝朝麵前,“大小姐教訓下人是應當應分的,隻是動力氣打人的事,怎麼配得上您親自動手,和我們這些下人計較也有失身份啊。”
藍歆瑤吃了個軟釘子,臉上一陣騷紅,她可是聽得出來這臭丫頭可是拐了彎的罵自己呢。
“果然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好個伶牙俐齒的賤婢!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能手軟,今天當著你主子的麵,我到要看看她怎麼處罰你這個沒規矩的東西!”
藍歆瑤高傲地昂起頭去看向李朝朝,“虧了你這些下人盡心盡力地為你賣命。”
她哼了聲,又對屋裏的四個丫鬟說:“你們瞧瞧自己跟了個什麼主子,連你們都保護不了,指不定哪天把你們給賣了!”
從進門開始,藍歆瑤就跟蹦豆似的叫喊個不停,李朝朝隻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心裏一片漠然。
直到藍歆瑤覺得不對勁,隻自己一個人說話,李朝朝理都不理自己,她的氣焰莫名地就有些短。
“李朝朝,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覺得沒理了?這時候當什麼縮頭烏龜!”
李朝朝不由搖搖頭,過了半晌才道:“歆瑤,你是不是很久沒找過鏡子了?你哪裏還有當初那份靈動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藍歆瑤確實不一樣了,以前的藍歆瑤可不這樣,高傲冷眼,睥睨天下,不為任何事所動的摸樣。
李朝朝甚至記得第一次見到藍歆瑤她高傲地把脂粉扔出馬車的灑脫和霸氣。
到底是什麼把藍歆瑤弄成這副鬼樣子?
是自己?還是她心中不知好歹的魔鬼?
就在李朝朝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藍歆瑤心裏也不停地轉動,隻覺得對麵李朝朝的目光裏轉變著多種情緒,然而她卻隻讀出了憐憫和遺憾。
藍歆瑤心中一痛,臉色紅白交錯道:“李朝朝!你休要左右而言他,你簡直是好大的單子,母親來了竟然也敢不去拜見,我今日來就是來找你討個說法的,不見婆母,還虐待婆母,已然可以下堂了!我勸你現在就去和母親負荊請罪,若不然……”
她故意頓了頓,以為李朝朝會接茬,沒想到她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藍歆瑤心中氣得恨不得掐死對麵淡定的女子。
藍歆瑤硬著頭皮編瞎話,說狠話,“若不然母親書信一封家書給父親,讓我哥哥修了你這不孝敬公婆的賤人!”
李朝朝隻是在那想藍歆瑤已然不是那個如謫仙一樣的美人了,任何女子在憤怒刁蠻的時候,她們在美貌的容顏也會變得扭曲醜陋。
若是當初藍歆瑤在短腿的時候就覺悟還有救,可是現在看來她顯然沒有半分悔悟的樣子,還越演越烈跑到自己麵前來指手畫腳,李朝朝就是想把藍歆瑤成為今時今日這樣的原因怪罪在自己身上,都找不出任何理由來。
有的人不長記性,就是做聖母都沒辦法普照她的心裏。
其實李朝朝是盼著藍翎羽的妹子好,可是她既然沒有做聖母的命,藍歆瑤也沒長著一顆覺悟的心。
那就讓她知道什麼是對錯。
李朝朝麵上風輕雲淡地笑笑,“和我講規矩是麼?”
藍歆瑤一愣,沒明白李朝朝這話什麼意思,更不熟悉李朝朝那略帶詭異的笑容背後的殘冷。
她還是太不經世了,也太不了解李朝朝的為人。
李朝朝忽然豎起瞳孔,冷冷地喝斥道:“在我的府上大呼小叫,還敢和我叫囂什麼規矩!論理這是我家,規矩就由我定,論親長嫂如母,我雖不稀罕當你半個母,也不想教養你,但看你今日所謂,沒半點規矩可言,出去配不上侯府嫡女身份,我這個做嫂子的都替你沒臉。”
藍歆瑤被李朝朝突然轉化的語氣嚇得退了大半部,李朝朝明明剛才還笑著如春風和煦,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而且她臉上充斥著戾氣,讓她的心肝都在發顫,更是在她一字一句的語調中腿發軟,忍不住想跪下。
李朝朝眉眼一瞪,高喝道:“來人,把藍歆瑤拖到外麵跪著!沒我的命令不許讓她起來!起來就給我打就是。”
四個丫鬟異口同聲,“是!”
這是個好差事,四個丫鬟都摩拳擦掌了。
藍歆瑤以為打了香塵一巴掌就能撈著便宜?以為她們奶奶不會幫香塵出頭?
她的苦頭才剛剛開始呢!
外麵飄著雪並不大,但是瞧著那勢頭,沒有三四個時辰是絕對不會停的,院中又因雪沒停還未打掃,已經有些厚度,別說跪多少時辰,就是出去呆一會都覺得冷!
藍歆瑤聽到李朝朝不僅油鹽不進,還要罰自己,這才從她的驚怖中回過神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地氣笑了,“李朝朝你瘋了吧,你還想罰我……你……喂喂!你們想幹什麼!”
等四個丫鬟一齊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拖,藍歆瑤才意識到李朝朝不是開玩笑的!
藍歆瑤憤怒地掙紮起來,“你們給我住手!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侯府嫡女,你們這些賤婢!給我放手!母親不會放過你們的!把你們全部賣到花樓裏!賤人……啊……”
大門被關上,卻能聽到院中如瘋狗狂叫的藍歆瑤,還有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李朝朝漠然地盤腿坐在屋中,都能想象到那巴掌是誰打的。
香塵是絕對不會放過報仇的機會。
李朝朝抿嘴笑了笑,她的人從來不會吃虧的。
藍歆瑤還在院中大喊:“李朝朝!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你不得好死!你會有報應的!”
李朝朝在屋中嘀咕了句,“我有什麼不敢的。”
就聽到院中的秋霜一板一眼道:“大小姐,您來者是客不假,但也別忘了這是誰的府上,不是你們侯府,也不是你哥哥藍三爺,而是我們奶奶才是這裏的主人!”
春麗接話道:“就算你作為親屬來此,但長嫂如母,我們奶奶教訓小姑子不懂規矩也是合情合理的。”
藍歆瑤被四個人齊齊按住在雪地裏動彈不得,隻能發了瘋地尖叫:“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四個賤人居然敢打我,母親不會放過你們的。”
香塵笑眯眯道:“我們四個人的賣身契在奶奶那,怕是侯夫人沒權處理我們。”
夏荷是最不願意廢話的,她跟在李朝朝身邊最長,也最有李朝朝風範,冷冷地看著藍歆瑤道:“姑娘怕是還沒懂奶奶對你的一番教會,您這個樣子實在沒有半點大家小姐風範,她也是為了您好,您這樣叫囂下去跪得時間隻會更長,若不然您背一遍女戒給屋裏的奶奶聽,說不定她看在您還不至於未開化的份上早早放了您。”
“呸!”藍歆瑤使出吃奶的力氣破口大罵,“你算個什麼東西!”
夏荷也不惱,轉身進屋拿了本女戒,看到李朝朝時隻有眼神征詢了下意見,見到李朝朝滿意地點點頭,她微微笑了笑,繼而麵無表情地轉身走到屋外,對藍歆瑤道:“看來姑娘是不會背女戒了,那麼奴婢就受點累,在這陪著姑娘念書,奴婢念一句姑娘跟著念一句,直到您會背了奴婢就請示奶奶放了您。”
藍歆瑤被三個丫鬟壓著,根本沒法動彈,隻能用目光怒瞪她,“休想!”
大有一種寧死不屈的架勢。
夏荷淡淡一笑,“沒關係,姑娘現在沒想通,等下會改變主意的,我不會笑話你的。奴婢念一句姑娘不跟著背,奴婢就會脫您一件衣服,到時候受苦的隻會是姑娘,我們幾個也不能幹陪著姑娘在這受苦,這寒冬臘月的也是冷得很,我們就受罪把您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藍歆瑤徹底覺得這些奴婢是要整死自己,“你們好大的膽子!”
她尖叫著衝屋裏喊,“李朝朝你到底想幹什麼!居然讓這些賤婢為所欲為!還是你想害死我!”
李朝朝打了個哈欠,從屋中懶懶道:“這個主意好極了,省得你沒記性。不過夏荷你也是,說了半天還不開始麼?”
夏荷笑著稱是,轉過頭對藍歆瑤道:“姑娘就別費力氣了,說話越多越消耗體力,有那功夫不如和奴婢背女戒。”
她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姑娘,這就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乖乖就範,您才早日脫離苦海。”
夏荷忽然轉了冷臉,翻開書揚聲念起女戒。
藍歆瑤骨子裏本來就是傲的,哪怕現在有點潑辣也不願意在一些丫鬟麵前就範。
四個大丫鬟在李朝朝的調教下早就學會了一身本事,不惱不怒地二話不說,直接去脫藍歆瑤身上的大氅。
藍歆瑤再次不淡定,尖叫著掙紮,“你們……你們居然敢……”
話沒說完,大氅已經被脫下來了,直接披在夏荷的身上。
夏荷衝她笑笑,好似那笑意是在說:誰在和你開玩笑呢?
打都敢打了,脫件衣服怕什麼。
大氅下藍歆瑤隻穿了件夾襖,她是個愛美的,這次出門也沒戴太多冬衣,也是沒料到李朝朝會如此虧待她們,這一脫大氅,整個人都在雪地裏打抖,剛才跪在雪地裏不覺得冷,可是漸漸的膝蓋下的雪水融化,滲透了棉褲,冷冰冰地貼著膝蓋,更是覺得如置冰窟。
藍歆瑤冷得直接抱住了自己,更不要說掙紮著起來。
夏荷笑得更是悠哉,調皮地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奴婢先謝過姑娘賞賜的衣裳,若是姑娘這麼大方,奴婢到是不介意您不背女戒了,奴婢瞧著您身上的夾襖也挺好看的。”
香塵緊接著她的話道:“這夾襖我喜歡,等下就歸我了。”
她們現在巴不得藍歆瑤別乖乖就範,多折磨一下樂趣很多的。
藍歆瑤大怒,可是火氣都要在冰天雪地裏凍成火冰了。
“我背!”藍歆瑤高聲大喊,“我會背!”
不等夏荷念,她自己就上牙打著下牙把女戒一字一字地背出來,隻不過背著的時候極其艱難,聲音都含糊不清了。
屋裏坐著暖和和的李朝朝笑著搖搖頭,早幹嘛去了,所以有的人啊就是欠調教。
夏荷看著藍歆瑤背著就知道她算是妥協就範了,不動聲色地轉身進屋和李朝朝回話。
李朝朝看她身上的大氅不錯,笑道:“就賞了你吧,你讓人把這邊的事透露給倪氏,我還不信她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夏荷領命去了西苑,西苑上下的丫鬟小廝都是莊子裏受了李朝朝恩惠的人,看著和倪氏不對付又懈怠,其實暗地裏都是一雙雙眼睛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很快倪氏就不小心聽到下人們的議論知道藍歆瑤被李朝朝罰了,再也呆不住直接就衝到雙竹館,這次也沒人攔著她。
倪氏一衝進院門,就看到藍歆瑤搖搖欲墜地跪在雪地裏,她大驚失色地跑過去一把抱住藍歆瑤,“我的兒,這是誰害你如此!”
藍歆瑤剛才沒被人按在雪地裏,她也凍僵著起不來身,倪氏跑過來抱著她,她都感覺不到溫暖,隻覺得眼淚都要凍成了冰溜子,嘴角發紫,渾身打擺子。
倪氏未必是真的心疼藍歆瑤,她一是做出樣子找李朝朝麻煩,二是實在沒想到李朝朝居然用如此陰狠的一招來懲治藍歆瑤,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李朝朝你給我出來!”
倪氏衝著屋裏大喊,喊了兩聲都不見動靜,隻能自己半抱著藍歆瑤進屋讓她暖暖身子。
李朝朝也不攔著,她也沒打算讓藍歆瑤去死,如她所說小懲大誡才會長記性。
倪氏把藍歆瑤放在長塌上安頓好,感覺到藍歆瑤身子緩和了些,才怒目而斥向李朝朝,“李朝朝我知道你狠,卻沒想到你是如此陰毒,你是想害死自己的小姑子嘛!”
“哦!”李朝朝淡淡嘿了聲,“是夫人來了,有失遠迎,隻是最近身子不適沒去見你,怠慢你了,請別見怪。”
“你真是好大的譜呢!”倪氏哼了聲,“我現在不想追究這些,你到是說說為什麼這麼對歆瑤!你想害死她不成!”
李朝朝笑笑,“許久不見,夫人還是這麼喜歡不問緣由地冤枉人啊。”
倪氏被噎得臉都黑了。
李朝朝笑道:“其實我剛才正要差人去請您,您來了卻也是正巧,我教訓歆瑤也是幫您分憂,現在歆瑤也實在太沒規矩,知道的是她不長進。”
“你少在這強詞奪理!歆瑤到底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不懂規矩啊!”李朝朝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歆瑤現在太沒規矩,將來可怎麼嫁人,夫人不忍心管,我這個做長嫂的就幫夫人這個忙了,夫人不必言謝,這也是我這個做長嫂應該做的,不然她嫁不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是要私吞她的嫁妝,我巴不得歆瑤早點嫁出去呢,可是這樣沒規沒矩的嫁出去,丟得可是侯府和夫人的臉,夫人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可我卻聽不進半點不好的閑話,我這人沒什麼見識,自然不能和夫人心胸開闊的比,所以就自作主張的罰了歆瑤,隻是小懲大誡,夫人一向心寬,定是能了解我的良苦用心。”
倪氏哼了哼,“這是許久不見,你還是如此巧言善變。”
“這話怎麼說的,許久不見夫人就如此讚美我,我再接再厲地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的,瞧夫人現在還有話說,看來是我做得還不夠完美。”
倪氏氣得拍桌子,“少給我在這扯些沒用的,我不是來和你說這些的!”
李朝朝哦了聲,“那夫人是來做是什麼的?”
倪氏這次是真的啞口無言,李朝朝都把她給繞暈了,但她還是想借著藍歆瑤的事發作,不然李朝朝就不知道誰才是長輩了!
“不管歆瑤做錯了什麼事,也輪不到你教訓她!”
“如何輪不到?”李朝朝臉上露出詫異,“夫人,長嫂如母啊。”
倪氏氣得瞪眼,“我可是還活著呢,哪裏輪得到你。”
李朝朝握著拳頭抵在嘴邊輕笑,“夫人忘了,您是後母,我這可是親嫂子。歆瑤如今這般沒規矩,別人隻會說是你這個後母教導無方,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夫人。”
倪氏剛要張嘴怒辯,李朝朝忽然冷冷打斷她,“夫人怕不是忘了,這是我的家,規矩都是我說了算,既然我的小姑子在我家,被我養著,就也該由我這個定規矩的人來管教,夫人在這隻是客。”
“我是客?”倪氏大怒,“李朝朝,別忘了你的身份,我現在還是你的婆母!你信不信……”
“不信。”李朝朝再次打斷她,“夫人也別忘了你現在是在誰家!”
倪氏氣得渾身發抖,“莫非你還能把我趕出去?”
“既然來了,夫人按照我定下的規矩安分守己便好,也不至於把你趕出去。”
這話說的比說“我就是想把你趕出去”還來氣。
李朝朝笑道:“夫人既然來了,那就住幾天。隻是馬上就到年底,不回去的話怕是也不太好,若是夫君被什麼人勾搭走,到時候連位置也沒了。”
李朝朝說話句句誅心,倪氏都快嘔出血了,她深深意識到現在的李朝朝絕對不是那個初入侯府的李朝朝,也不是那個惡鬥小妾的李朝朝,更不是那個能讓侯府四分五裂害了眾人的李朝朝,她麵前的女子比之前任何一個階段都來得放肆,狠絕,不留情,毫無顧忌。
換句話說,倪氏意識到李朝朝壓根就不怕撕破臉,心情好就和你笑臉誅對方的心,心情不好可以用陰毒狠辣的手段讓你感到窒息。
倪氏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不是李朝朝的對手,“李朝朝,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終於露出本來麵目了!”
李朝朝以前確實有所收斂,讓人覺得能贏她,可是現在她完完全全震撼得所有人,根本不敢和她硬碰硬。
若是以前李朝朝就露出這種實力,倪氏想也許自己不會選擇和她鬥,完全沒有贏的機會。
在氣勢上已經輸了。
然而這就是李朝朝的高明之處,在不同的階段說不同的話語權。
李朝朝輕笑了聲,“我一直都是這樣,夫人認人不清罷了。”
“我沒功夫和你扯嘴皮子!”倪氏深吸了口氣,強忍住心中的憤恨,道:“現在京城裏時局還未定下來亂得很,小扇的胎受不得驚亂,眼看著沒兩個月就要生孩子,所以我就帶她來這住到她生了孩子,你要是想攆我走,我回到京城就說你這刁婦不仁,看看藍翎羽休不休了你!要不我就休書一封讓我們侯爺親自來管教管教你這個兒媳。就算我不是你的正經婆婆,侯爺也是你的正經公公吧,我到是要看看在兒媳和即將兒子麵前,哪個更重要!”
說完倪氏哼了聲,也不給李朝朝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臨走的時候隨手指了香塵和夏荷,“你們兩個把大小姐抬回去!你們奶奶向來是疼愛自己的小姑,如此教導也算是良苦用心,應該不會舍不得自己的丫鬟動動苦力。”
夏荷行禮笑道:“夫人說的極是,這本就是我們奴婢的分內事,隻是雙竹館每個人都有分內的事,既然夫人來此做客自然不能當自己是外人,管家那邊給夫人安排了奴婢伺候,就請差使就是,可別讓她們偷懶還壞了我們奶奶的名聲,奴婢這就隨夫人回去讓西苑的奴婢過來把姑娘抬回去。”
倪氏氣得咬牙切齒,“你們主子調教的果然是好,好一張伶牙俐齒。”
“夫人過獎了。”
夏荷不卑不亢地隨倪氏去了西苑,點了兩個手腳沒分寸的丫鬟把藍歆瑤折折騰騰地扛回了西苑,她還很貼心地請了郎中來給藍歆瑤診脈,堵住倪氏找茬的嘴。
其實藍歆瑤也沒跪多久,隻是身子嬌弱扛不住昏倒了,外加有些傷寒,郎中下了幾貼藥。
倪氏一肚子火沒處撒,又去打屋中的茶碗。
早之前李朝朝就知道倪氏有摔東西臭毛病,把所有瓷器都換成鄉下的土胚茶碗,隨便她摔,倪氏看到地上一大堆散落的碎片就覺得這是給自己添堵。
倪氏握緊了拳頭砸了砸桌子,“李朝朝那個賤人越發放肆了!”
李曼曼恰逢進來聽到,慢條斯理地上前行禮,“夫人對付李朝朝這種人,就要來狠的,反正已經撕破臉了,也無所顧忌。”
倪氏抬頭看她一眼,李曼曼和李朝朝的樣子沒有半點想象,不過狠起來那股勁到是能看出兩個人姐妹的樣子。
她不由冷笑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打發走倪氏,雙竹館的小丫頭們一個個嘰嘰喳喳起來。
李朝朝正拉著香塵的手給她看臉上的紅印,嗔了句,“剛才郎中來就該給你看看。”
“不值得,隻要能給那丫頭一個教訓,奴婢挨一巴掌就跟撓癢癢似的,奶奶可別自責,剛才奶奶給了一瓶膏藥,奴婢抹了下都去紅了。”
香塵笑嘻嘻地不把臉上的紅痕放在心上,一旁的秋霜見李朝朝還在介懷,接話道:“奶奶放心,香塵這丫頭皮糙肉厚的,當初在鎮江百花園,她自己一個人搬幾個花盆都不覺得什麼,而且能為奶奶辦事,也是我們的榮幸。”
李朝朝不等說話,一旁的夏荷忽然開口,“奶奶,這倪氏留不得。”
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趁著倪氏在鄉下這裏,正好可以關門打狗。
李朝朝瞧了一眼夏荷,這些鎮江來的丫鬟,各個都長進不少,就衝剛才夏荷行事頗有一點自己處事的風範,她想著都不僅覺得得意不已。
“讓她去鬧就是。”李朝朝抿嘴一笑,“不鬧我怎麼一鍋端啊?”
李朝朝眯著眼隱藏下冷意,送上來的肉,幹嘛不吃!
倪氏等人才來了不過來了幾日就鬧出事端,這才剛剛是個開頭。
到了夜裏,何媽媽派了個信得過的小丫鬟去了趟雙竹館,李朝朝便沒睡下。
李朝朝坐在床頭前皺著眉頭笑道:“這些人還真是不安分啊,真的就這麼急不可耐?早知道下午就不讓郎中回去,省得再跑一趟!”
值夜的秋霜話不多,隻默默地給李朝朝穿好衣裳,扶著她一路去了安排小扇住下的院落。
到了傍晚雪才停下,莊子裏的小廝各個也都是勤快,把台階上的雪掃淨,也不至於那麼滑,小扇住在離雙竹館不遠的繡樓裏,她大著肚子李朝朝派了盡心的人伺候,也是怕她出個什麼好歹來。
路是幹淨的,人心卻如此肮髒,千防萬防,還是有人想見縫插針呢!
進了屋,李朝朝就看到小扇哀嚎著躺在床上,站在一旁的何媽媽見到李朝朝來了,幾步並作一步地上前,行禮道:“奶奶您來了。”
李朝朝微一點頭,何媽媽就看出她接下來的問話,直接回答道:“粥裏有問題。”
何媽媽的話再清楚不過,但又有些含糊其辭,李朝朝微微挑眉轉了目光,走近了幾步看向小扇,她二人的目光正巧在空中相接,一眼就看出彼此眼底的含義,何媽媽故意靠近了李朝朝半步,低著聲音嘀咕了句,李朝朝便了然於心,漠然地聽著小扇躺在床上喊道:“哎喲,我的孩子!”
李朝朝蹙了蹙眉,心裏正盤算著怎麼收拾給小扇下毒的人,就聽門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未等回頭,就有人闖進來,好似要跑到她的身後做什麼,就被秋霜及時擋住揮了一把,“這大雪的天,姑娘還病著,怎麼到處往外跑呢?還是請姑娘自重些吧。”
秋霜這句自重話裏有話。
李朝朝沒料到連藍歆瑤都來湊熱鬧來了,她回過頭,就看到藍歆瑤穿著裏三層外三層,一臉蒼白地瞪著自己,又見到倪氏從一旁幾步上來走到床榻邊上,緊緊地握著小扇的手噓寒問暖,“怎麼這才一會子不見就成了這樣,誰害你如此你給我說,我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她差點沒被惡心吐了。
忽然,藍歆瑤先發製人,指著李朝朝大罵:“李朝朝你害我如此,現在又來害父親未出生的子嗣,你如此狠心的女子老天會收了你的!”
她使勁毀開秋霜的手臂,想到下午在這些下人手裏吃了虧,就心裏一陣陣怒意翻湧,卻不敢真能把幾個丫鬟怎麼樣。
李朝朝不解地挑眉:“我為何要害小扇?”
“還不就是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藍歆瑤越說越來勁,她就是要借此機會把屎盆子都扣在李朝朝頭上,她就不信還弄不死這個女人了!
“你為了侯位什麼做不出來!小扇懷著的可是我父親未來的繼承人,你這種鄉下女子怎麼可能會放過做世子妃的打算,現在看到小扇在就趁機害她,隻要她的孩子沒了,父親隻有藍翎羽一個可以繼承侯位的兒子,這樣你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了!”
李朝朝都想無語地翻個白眼,藍歆瑤腦子徹底壞掉了,被害妄想症?
她走到一旁找了個椅子緩緩坐下,借機錯開藍歆瑤的身子,看著在床邊假惺惺噓寒問暖的倪氏,又用餘光瞥了眼一直沒樓麵的李曼曼,冷冷一笑,“大小姐說話可是要講究證據,大元冤枉人也是要受罰的,難道大小姐是忘了寧青鳶的前車之鑒?我若是想做世子妃,你大哥豈會放棄世子位,現在小扇的肚子出了問題,這說明心焦著急想害她的是另有其人!”
藍歆瑤的目光慌亂地閃了閃,底氣不足道:“除了你還能有誰,我們和小扇又不住在一起!你把小扇單獨放在一個院子裏,就是為了好下手害她!”
她又露出一副別以為我們都不知道的表情。
李朝朝還是那句話,風輕雲淡道:“說話可是要講究證據,何媽今晚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夫人小姐都說說看。”
何媽媽從旁邊站出來,冷臉橫秋地看著藍歆瑤,“奶奶說的是,說話要講證據,不問緣由就胡亂說話,這才是真正的陷害。”
“你!”
藍歆瑤怒火中燒,這莊子裏的下人一個比一個讓人恨,連一個老刁婦都這麼盛氣淩人!
倪氏不動聲色地抓了一把藍歆瑤的手,讓她稍安勿躁,她就看看李朝朝這次出什麼棋來應對!
何媽媽斜睨了一眼藍歆瑤身後的婦人,目光更加淩厲,這就是讓奶奶受盡委屈的刁婦,她冷冷道:“今夜小扇姨娘都是好好的,臨睡前要了一碗紅棗粥,喝下之後就不舒服嚷嚷著肚子疼。”
倪氏忽然道:“這分明就是有人害小扇!李朝朝,你口口聲聲說這是你府上,你立規矩,這下人都聽你的,莫不是你的規矩就是讓下人害侯爺的子嗣!”
小扇躺在床上一臉痛苦的表情,還冒著冷汗,倪氏坐著近就是為了觀察仔細,生怕這死賤人是裝的。
李朝朝早就拿倪氏的話當放屁,她問向何媽,“今夜是誰送的粥?”
何媽媽出門吩咐了聲,片刻就帶了個小丫鬟。
莊子裏的丫鬟不分等級,除了四大丫鬟略微不同,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小丫鬟穿了身紫色的襖子,急匆匆地走到李朝朝麵前行禮,但麵上卻不見慌亂。
“見過奶奶,今夜是奴婢端來的紅棗粥。”
“小扇姨娘吃了你送來的粥就開始肚子疼,你可知道為何會如此麼?”
按照倪氏所想,至少這丫鬟應該滿臉震驚跪倒在地,大呼冤枉,亦或者撇清楚這事的幹係,可是為何一個丫鬟如此鎮定?
她心中警鈴大作,暗道不好,這丫鬟不太對勁。
小丫鬟緩緩俯身,緩緩道來:“回奶奶的話,當時奴婢在廚房熬粥,曼姨娘突然進來說從京城來時帶了補藥給小扇姨娘忘記拿過來,正好一起放在粥裏吃,奴婢不疑有他就加進去了,曼姨娘見奴婢做事麻利,讓奴婢好好伺候扇姨娘還給了奴婢五兩銀子。”
李曼曼聽到自己的名字似是愣了愣,一副被冤枉的樣子走出來,不可置信地瞪著那小丫鬟,“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莫說沒見過你,我自從進了莊子可就沒出過西苑!哪裏會知道一個小廚房怎麼走!”
她故意看了一眼李朝朝,不冷不熱道:“還是有人為了洗清嫌疑,派你來陷害我!”
“我就說李朝朝你為何如此冷靜,原來是早就找好了幫手來替你狡辯,誣陷她人!別說這小丫鬟是你的人,證詞不可信,現在小扇是在你府上出了問題,就該你負這責!敢害了侯爺的子嗣,這次決不能輕饒你!”倪氏也跳出來冷笑,“去,派人回京請侯爺,請他親自前來做主發賣這個賤人!這是你家,但別忘了你也是我們藍家的兒媳,現在你害侯爺子嗣,犯了族規,看你如何躲得過去!”
李朝朝在鼻尖揮了揮手,嘀咕了句,“好臭。”
倪氏氣得胸口起伏,這個賤人好不知廉恥,竟然說出這等汙穢的話。
李朝朝不緊不慢對那小丫鬟道:“你剛才的話是說曼姨娘給你的那包藥粉有問題?”
“是。”小丫鬟點點頭。
“可是她們並不相信是曼姨娘所為,你能否拿出證據?”李朝朝衝她安撫地笑笑,“咱們要以理服人。”
小丫鬟從懷裏掏出五兩銀子,“奴婢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子,雖然奴婢不認識幾個字,但是也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於是奴婢覺得蹊蹺,就在曼姨娘身上撒了點香塵姐姐給的香粉,這香粉可是奶奶新調製出來的,外頭可買不到,奴婢是專門伺候扇姨娘的,可沒出過這院子,若是沒見過曼姨娘,怎麼可能說出這話來。還請奶奶檢查曼姨娘的裙角。”
李朝朝頗為讚賞的點點頭,然後笑看向李曼曼,發現她的臉色霎時很是好看。
李曼曼的眼睛張了又眯起,她料到過這個丫鬟會把自己吐出來,隻要她抵死不承認就好,隻是沒想到這莊子上的丫鬟各個都如此狡猾。
李朝朝又問向倪氏:“現在犯了族規,要下豬籠的又是誰?”
倪氏暗瞪了一眼李曼曼但還是不肯鬆口,“你的丫鬟果然和你一樣伶牙俐齒,可是即使如此誰知道是不是你是先指使做好這一切部署,事先告訴了她去誣陷你的親姐姐。現在扇姨娘在你府上出了問題,必須請老爺來讓你給他一個交代。”
李朝朝漠然一笑,根本不把倪氏的怒氣放在心裏,倪氏暗道李朝朝居然油鹽不進,難道她真的無法為天了?
倪氏正想著對策,床上的小扇忽然坐起身冷聲大笑,“夫人是該請侯爺來好好調查清楚,這曼姨娘是受了誰的指使來害我!”
倪氏大驚失色,直接從床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小扇,她竟然沒事!
從剛才那小丫鬟如此鎮定就早該料到的,這些人分明是串通好來拆穿她的陰謀!
“若不是三少奶奶手下的人各個是人精,我這剛出府就遭了你們的陷害了!”小扇掀開被子,抓過床上的枕頭就往倪氏身上砸,好在倪氏靈巧地躲開,但勃然大怒,“你是裝的!你們合起夥演戲騙我!”
“那還要謝謝夫人給我們的機會才是。”小扇哼笑。
“賤人,你不得好死。”
倪氏憤恨地罵了一句,就想要往外走。
李朝朝衝著秋霜使了個眼色,秋霜一個箭步衝出去關上門,裏屋的李朝朝穩坐泰山道:“這事可沒完呢,夫人怎麼走了?夫人剛才說的對,這是我府上,出了這種事,我難辭其咎,是該給扇姨娘一個交代。既然是李曼曼下毒害了扇姨娘,我自然要好好處置。”
倪氏氣得渾身發抖,這分明是打狗給她看,李曼曼大驚,還早狡辯,“李朝朝你想怎麼樣!這事如何定論就是我所為!”
李朝朝淡淡一笑,“證據麵前,人人平等,不如你拿出證據證明不是自己做的?或者說出誰指使你做的!”
李曼曼不敢看倪氏,倪氏也不想去瞧這隻落水狗!她就想知道李朝朝會怎麼做!
李朝朝見她二人沒了主意,冷冷一笑,“來人把李曼曼拉下去給我打了。”
李曼曼驚怒地睜大了眼睛,“你敢!”
“曼姨娘莫忘了,這是我府上,可沒有我不敢的事。連夫人也說了你可是我親姐姐,教訓自己的親姐姐沒有什麼敢不敢的。”
李朝朝一聲令下,屋外走進來幾個體寬腰圓的婆子,直衝著而去,嚇得李曼曼躲不掉也掙脫不了,尖叫著被人拉下去。
一日之內,李朝朝先是罰了藍歆瑤,又來打李曼曼,這明著是處罰她們,分明是打自己的臉,她……她能做什麼!
反抗根本沒用,就如困獸一般,被李朝朝圍堵。
倪氏心中怒火中天,兩眼一翻最終暈過去。
何媽媽上前查看,用力掐了掐倪氏的人中,見她睫毛輕顫就是沒有清醒的跡象,說道:“奶奶,夫人昏倒了。”
李朝朝冷笑著,“那就把夫人抬下去好好照看著。”
何媽媽點頭稱是,隻讓嚇傻了的藍歆瑤扶著倪氏,省得倪氏醒來又粘包賴陷害些什麼,院子裏時不常地響起板子落下和李曼曼尖叫的聲音,藍歆瑤顫巍巍地扶著倪氏經過滿屁股是血的李曼曼,嚇得腿發軟,她懷裏的倪氏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藍歆瑤張大了嘴看她,倪氏微微抬頭看她一眼,暗道沒用的東西,隻不過一眼也撇到被綁在條凳上的李曼曼,臉色煞白煞白。
這個李朝朝不是一般的狠,她還以為趁著藍翎羽不在,來了鄉下可以弄死李朝朝,誰承想這卻是一場惡鬥。
弄不死李朝朝不要緊,無法讓小扇流產也沒關係,她來此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倪氏悄悄拍了拍藍歆瑤的手,“記住今天的恨,你要更努力找到更大的靠山才行啊。”
藍歆瑤咬咬牙,默默點下頭,她早就看明白了,人軟被人欺,李朝朝之所以猖狂還不是仗著後台硬氣,她一定會找到靠山弄死這個賤人!
等所有人都都走了,小扇才起身給李朝朝行了禮,“你不會怪我來你這安胎吧?現在京城亂的很,倪氏整天想著法子要對我下手,你瞧我這才剛出府就忍不住了。”
李朝朝笑笑,扶著她起來,“你就安心在這生吧。”
小扇摸了摸肚子,“我不求別的,隻希望他能平安生下來就好。”
李朝朝深深地看了她的肚子兩眼,隻說了兩句寬慰的話,便起身離開。
深夜的暗處,慕雪衣看到這一幕笑了笑,其實李朝朝一直都是如此狠戾,下手不留情的,她從來都沒有所顧忌,以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用簡單又粗暴的方法直接讓眾人乖乖閉嘴。
這才是真正的李朝朝——他喜歡的女子。
臘月二十三,小年這一天,姑奶奶定下讓沈雪影認親的日子。
一大早,百花莊的下人就開始忙碌起來,認親設堂很簡單,除了李朝朝領著幾個大丫鬟在場,並沒有請其他人見證。
大堂上,李朝朝看著沈雪影對姑奶奶三叩首,姑奶奶高興的樣子,不由想到,世上任何事都有鏡花水月的一麵,每個人隻看到那美好的一麵就滿足了,隻不過鏡碎水月散去時,是不是傷得更深?
不過誰又忍心去拆穿姑奶奶心裏企盼的美好,就連沈雪影都在盡心盡力地做戲不是,她何必去做這個壞人。
一番禮成,李朝朝向沈雪影行禮,喊了聲:“義兄。”
沈雪影表情有些微妙地看著李朝朝,似笑非笑道:“朝朝妹妹。”
姑奶奶說:“以後你可要好好關照你這個義兄。”
李朝朝笑道:“姑姑就放心吧。”
沈雪影也一派謙和道:“義母放心,我也會好好疼愛表妹的。”
這時丫鬟請她們入席,結果發現倪氏不請自來,還帶了藍歆瑤和李曼曼。
李朝朝對李曼曼關切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出來了,應該在屋裏安心養著。”
李曼曼咬牙,臉色比前幾天還要蒼白,“姑奶奶大喜事怎麼不來,我特意送上禮物的。”
她親自上前給姑奶奶奉上禮物,姑奶奶表情淡淡的。
倪氏也帶了禮物來,很恭謹地看著沈雪影,“恭喜沈公子了。”
沈雪影卻受寵若驚道:“謝謝。”
李朝朝看著她們的反應,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好戲隻有人到齊了才好戲,她沒請倪氏也知道她會現身。
這才是圈套的最高境界。
姑奶奶對倪氏幾個人沒什麼好感,態度都是淡淡的,今日她高興也不願意弄得不愉快,說道:“那就坐下吃吧。”
剛坐下,藍歆瑤就端著杯子站起來,膩歪歪地給沈雪影敬酒,“沈公子今日認義母,喜事一樁,我先敬沈公子一杯。”
沈雪影客氣地站起來擺擺手,“抱歉,我大病初愈不適合飲酒。”
藍歆瑤立即關切地問,“你怎麼了?怎麼會大病初愈?”
李朝朝在對麵笑道:“義兄自幼身體不好,確實不適合飲酒。”
“胡說,他怎麼可能會……”藍歆瑤話未說完,就感覺到對麵一道冷光,倏然閉上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沈雪影,呐呐道:“我是說……既然這樣就罷了,我也是想恭喜下沈公子罷了。”
沈雪影垂下眼簾,漠然收回冰冷的視線,淡淡一訕,“其實我喝酒會上頭,不過既然藍姑娘如此盛情,我就喝一杯吧。”
“好,好啊!”
藍歆瑤趕忙端過酒杯遞給他,某人又不是第一次喝,說什麼會上頭,她才不信呢!
姑奶奶卻知道沈雪影身子不好,有些看不下去想攔著,沈雪影也隻是笑著搖搖頭,“義母放心,我沒問題的。”
誰知一杯下肚,沈雪影剛坐下,臉上就開始發紅,沒多久渾身紅腫,體力不支搖搖欲墜,他連忙撐起身抱歉了聲,被小廝扶著早早告退。
藍歆瑤忍不住心裏犯嘀咕,難道不是那人?不應該啊,那誰可是千杯不醉啊。
一旁的李曼曼把藍歆瑤的表現看在眼裏,覺得她有些奇怪,不由拉了拉她的袖子問:“你認識他?”
李朝朝看向藍歆瑤的方向,藍歆瑤麵上一窘,衝李曼曼翻了個白眼,“還能是誰,你妹妹的義兄,說起來也是你的義兄啊。”
真這麼簡單?
李曼曼滿臉不信。
倪氏警告地瞪了她二人一眼,“食不言!”
李朝朝心裏好笑著想,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瞧倪氏的反應看來是有人提前打好招呼了,她到是看看這個沈雪影能裝到什麼時候!
姑奶奶看沈雪影吃了不到兩口就離席,對倪氏幾個人更是沒好氣,筷子一摔也憤怒離席。
一場夜宴不歡而散,李朝朝回到雙竹館,坐在火盆前假寐,屋子裏的丫鬟進進出出忙裏忙外,她最近身子乏力的很,她懶得動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這天氣有關。
沒過一會兒,春麗走過來,“奶奶,姑奶奶本是去見沈公子,下人說他睡下,她就回房了,奶奶也早點睡吧。”
李朝朝閉著眼睛笑笑,“不急,今晚可有好戲呢。”
春麗不解地揚揚眉,但見李朝朝胸有成竹的樣子,怕是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既然奶奶說如此,那她就等著瞧,她轉身去找了個毯子給李朝朝蓋了蓋腿。
不多時,就見香塵顛顛跑進來,緊繃著嘴角,想笑又不敢真笑,道:“奶奶,如你所料,藍大姑娘翻牆去了旁邊的沈公子的院子。”
李朝朝閉著眼不應,春麗和香塵對視一眼,不明白李朝朝打得什麼主意,隻是聽著藍大姑娘那舉動必然是有好戲等著看的。
到了亥時三刻,寧靜的院子果然紛亂起來。
李朝朝這才笑著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睜開眼,就見秋霜已經站在身旁。
秋霜道:“奶奶,沈公子不在院中。”
李朝朝眉眼中略帶了些意外,但很快有恢複如常,有些事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都鬧起來了,咱們就過去看看。”
眾人跟著李朝朝一齊去了沈雪影的院子,誰知走到門口,遠遠地看到沈雪影從外行色匆匆地走來,兩個人在門口撞見,李朝朝笑了笑,“這麼巧。”
不等進門就聽見院子裏一陣吵鬧,沈雪影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李朝朝無辜地聳肩,“我這也才來,隻聽到下人稟報說你院子裏出事了。”
沈雪影露出震驚,率先推開門,就被從裏麵往外跑的藍歆瑤撲了個正懷。
此時,天空無月,隻有幾個丫鬟手中朦朧的燈火籠罩在藍歆瑤的臉龐上,明明帶著紅光,卻見她一臉蒼白,衣衫不整,形容慘淡。
沈雪影愣了愣,李朝朝卻先她一步抓住藍歆瑤的手拖進院子,大驚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李朝朝心中冷冷,還想跑不成。
藍歆瑤被李朝朝抓的動彈不得,滿臉委屈地看著她,又看了看沈雪影,更是悲憤不已,不由指著沈雪影大喝:“你為何不在房中?”
沈雪影也泛起無辜的目光,不好意思道:“我喝醉了酒走錯了院子。”
藍歆瑤的眼睛大了又大,蒼白二字已不足以表達她心中萬千複雜的情緒,隻化作兩行淚珠默默垂下,無語哽咽。
李朝朝見藍歆瑤不說話,目光轉向從屋子裏跑出來的男子,揚了揚嘴角,心裏就全都明白了。
有些人的心也不見得比她好到哪裏去。
屋裏慌亂跑出來的男子看到滿院子的人,又看了看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慌亂道:“小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在等公子的時候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有人爬起來就把我……”
男子看到藍歆瑤哭得都快昏過去了,咬了咬牙道:“我願意對姑娘負責!”
藍歆瑤聽得身子亂顫,歇斯底裏地大喊:“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根本不認識你!我們什麼也沒發生!”
男子震驚地看著她,“我又沒喝酒,發生了什麼事如何不知道,你剛剛明明還是個處……”
“你給我閉嘴!”藍歆瑤一聲怒喝,對著那地上的男子一陣拳打腳踢,男子也不還手,任由他打罵,“你給我閉嘴,我和你這種下等人沒任何關係!”
藍歆瑤正打罵著,聞訊趕來的倪氏見狀皺起眉頭,喊道:“歆瑤,你在幹什麼!”
“母親!”藍歆瑤委屈地撲倒倪氏懷裏,心中悲憤和羞辱一時讓她無法辯駁,隻是不斷地重複著,“母親你要給我做主啊。”
倪氏想她現在如何為她做主!
她慣會這些後宅的手段,如何不明白藍歆瑤做了什麼,她一眼就看出來這事是怎麼一回事,這次隻能吃個啞巴虧,有些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倪氏歎氣:“我們回去吧,這事隻要三少奶奶不提,我想沒人會說出去。”
她說這還警告似的瞪了李朝朝一眼。
李朝朝一臉漠然,她可是什麼也沒做,隻做來看好戲的。
藍歆瑤聽到倪氏這麼說,勃然大怒,“母親你就這麼算了。”
“不然你想如何!”倪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跟在後麵的李曼曼把藍歆瑤的行為看在眼裏,心裏暗道:她為何那麼在意一個被姑奶奶認作幹親的義子?
這個男人什麼來頭?
李曼曼多看了兩眼沈雪影,此人美則美矣,渾身上下有一種讓人無法親近的冷酷感,絕對不是藍歆瑤這種人能高攀得上的。
可是她問過姑奶奶沈雪影的身世,不過是一個落魄子而已啊。
沈雪影目光淡然地沉著臉不說話,他看了眼李朝朝,李朝朝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就不由又笑出來。
這個女人啊,根本是來左手漁翁這裏的。
地上的男子一臉血地跪在地上,艱難地開口道:“奴才願意負責。”
藍歆瑤看著眾人的表情,又看向沈雪影的臉,淒苦地冷笑:“我用不著你負責,今天這事本就和你沒關係,是世……”
沈雪影微微抬了抬眼皮,動也沒動。
倪氏立即打斷藍歆瑤的話,“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朝朝故作滿臉不解地問:“是什麼是?”
藍歆瑤咬了咬嘴角,不顧倪氏的暗示,指著沈雪影道:“這事和他有關!我來就是找他的,他害我如此,就該他負責!”
沈雪影不解地看想對麵,“姑娘這話怎麼說的?”
“你聽不明白麼?我就讓你負責!”藍歆瑤指著沈雪影大喝,“我就喜歡你,我要嫁給你!”
藍歆瑤一副就來上沈雪影的表情。
李朝朝訕笑不已,臉皮厚則無敵啊。
沈雪影漠然道:“讓姑娘錯愛了,在下不好姑娘這種女子。”
他又看向倪氏,“不過若是姑娘真想找個人當墊背的,還是讓夫人做主吧。”
倪氏就覺得對麵男子的目光冰寒刺骨,雖然他一直笑著,他明明說的是這樣的話,她卻覺得是另外一層毛孔悚然的意思。
藍歆瑤最是見不得沈雪影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裏越想越來氣,“我一定要嫁給你!你必須對我負責!”
她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李朝朝捂臉的心思都有了,人不要臉這種地步,也是一種境界!
沈雪影揚揚眉沒做聲。
倪氏二話不說,上前抽了一巴掌藍歆瑤,嗬斥道:“鬧夠了沒有!這事和……沈公子有什麼關係!你還覺得不夠丟人麼!”
“母親,今晚明明應該是我和他在一起,這分明是有人故意設計害我,怎麼就成了個下人!我不管我在沈公子的屋裏出了事,就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