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熊中尉在暴怒之中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因為童雲驍是坐著的,又有一雙長腿。所以他的拳頭根本就打不過來,童雲驍右腿一抬,一腳踢出去就把熊中尉擋住。
“媽的!”熊連瑞收拳換腳,抬腿朝著童雲驍的腿彎狠狠地踹過去。他這一腳踢得很帥,右腿以髖關節為軸屈膝上提,左腳以前腳掌為軸外旋180度,然後迅速出擊。這是跆拳道裏麵殺傷力頗大的一招:勾踢。
童雲驍也沒有收腿的意思,兩人的腿骨撞到一起,發出砰的聲音。寧果在一旁聽了,無比的心疼,隻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替童雲驍打著一場。
但她知道,事關男人的尊嚴,她再舍不得都不能多嘴,否則童雲驍隻能讓人瞧不起。再說,童雲驍是墨龍的人,是她姐夫的得力幹將,會打不過一個熊連瑞?笑話。
事實上,寧果也的確沒有失望,兩個男人很快就分出了勝負。
熊連瑞急切求勝,再跟童雲驍右腿上過了三招之後,便認定他一直沒出腳的左腿是瑞典,於是側身上前,想從左側把童雲驍踹翻在地。
隻是他完全沒想到童雲驍的長腿會那麼快,在他剛往一側滑出半步之際,童雲驍單手扶著椅背,屁股終於離開了椅子,前身下俯,左腿一記鞭踢,正中熊連瑞的腰側。
腰這個部位是人的身體最柔韌的地方,隻有一根脊椎骨,可以前後左右彎曲,支撐著人上身全部的重量。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裏又是最脆弱的地方。前麵是小腹,重擊則傷及五髒六腑,後麵是脊椎骨,重擊後果更加嚴重。
幸好童雲驍沒完全喝醉,明白現在隻是戰友互相切磋,沒把熊連瑞當敵人。否則這一腳踹出去,熊連瑞怕是要丟掉半條命了。
不過饒是這樣,童雲驍的這一腳的威力也行當驚人。他的格鬥是羅小傑精心調教的,羅小傑出身武林世家,是墨龍因武術格鬥而特招入伍的,他三歲習武,至今從未間斷。整個墨龍行動中隊的人都在他手底下走了一個過。
童雲驍是狙擊手,近身格鬥對他來說基本沒用,畢竟一個藏匿在幾百米之外用長槍殺人的人如果也需要近身格鬥的話,那麼他們整個行動中隊也等於覆滅了。所以童雲驍的格鬥術沒有一點花架子,每一招都是保命的招式同時也是致命的招式。
熊連瑞一聲悶哼後,整個人往後飛出去兩米多,砰的一下砸在一把椅子上,然後落地,好幾秒鍾都沒反應。
周圍幾張桌子上的人都紛紛後退,原本看熱鬧起哄的也都沒了聲響。偌大的食堂裏,遠處的人還在喧嘩著,這邊方圓十米之內卻沒了動靜。
“隊長!”熊連瑞的手下呼啦一下圍上去三四個把熊連瑞扶起來,剩下的人呼啦一下湧上來要跟童雲驍拚命的架勢。
“媽的!老子弄死你!”
“操!敢在我們地盤上撒野!教訓他!”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先上!”
童雲驍扶著椅子站在那裏,臉上依舊沒有表情,目光清泠的看著圍著自己劍拔弩張的七八個人。安靜的好像一隻剛睡醒的貓。
寧果忍不住了,側身擋在童雲驍麵前憤怒的質問:“幹什麼你們!輸不起啊?是他熊連瑞先出手的!怕輸就別打啊!”
墨龍的其他隊員也冷著臉站起來,緩緩地攏在童雲驍兩側,隨時準備迎接對方的挑戰。
“怎麼回事兒!都圍在這裏幹什麼?”一聲冷喝從人群外傳來,聲音不高但透著威嚴。
看熱鬧的人忙側身散開,外邊又一隊二十幾個穿著作訓服的人走了進來。
不用說,這隊人馬跟揍人的那小子是一路的,他們的迷彩作訓服是同樣的花色。而這一隊人帶頭的是個中校,應該是他們的頭兒。
“隊長!”吳亮像是見了救星一樣衝上去,“你可算來了!”
“鬧什麼呢,你們?!”羅小傑的目光如冷刀一樣掃過圍觀的眾人,這片兒的氣溫立刻下降了好幾度。
羅中校跟隨了嚴肅七年的時間,早就把嚴大隊長身上的狂拽酷霸冷的氣質學到了家,而且他天生也不是軟骨頭,從小兒壓著別人的頭頂長大的孩子,天生不知道什麼叫理屈。
“首長,你的人太不像話了,把我們隊長給打了!”熊連瑞手下的一個士兵大聲彙報。
羅小傑回頭看了一眼童雲驍和他身邊的寧果,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咦?這不是咱們家小姨嘛?”
雖然羅小傑不是天津人,但他故意弄出一口天津腔兒來看著寧果叫小姨。
當兵的人來自各族各地,五湖四海。對各地的民俗差不多都知道。天津人有個習慣,稱呼人的時候指著孩子叫,比如叫丈母娘的時候會直接叫‘姥姥’,意思是孩子他姥姥,但卻省略了前麵的定語。
小姨?我靠!這漂亮姑娘是這位中校的小姨子?!媽的,那還鬧個什麼鬧啊?人家都一窩包圓兒了,就算是打贏了也沒別人什麼事兒啊。
圍觀的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一個個瞪大了眼看熱鬧。
寧果趕緊的立正敬禮:“羅隊長好!”
“你也好。”羅小傑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童雲驍。這小子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神迷離帶著水汽,一看就是喝多了。
這家夥性子冷的出奇,平時在隊裏就沒人敢招惹,也就吳亮這個沒臉皮的招貓逗狗的無賴能跟他搭夥。但是在喝多了的情況下,十個吳亮也攔不住一個童雲驍。
熊連瑞的兄弟們臉都白了,有這樣的首長嗎?護犢子護的也太明顯了吧我靠!
羅小傑看都不看那些人,直接跟寧果說:“果果,驍爺醉了,你扶他出去找個地方透透風,散散酒氣。”
“噢,好。”寧果轉身扶住了童雲驍的手臂,低聲說:“走吧。”
童雲驍看了一眼羅小傑,點了點頭,跟著寧果走了。把這邊的亂攤子交給了羅中校,驍爺完全不擔心。
寧果扶著童雲驍出了食堂大廳,吹著夜風緩緩地往不遠處的操場走。
因為演習結束了大家都可勁兒的撒歡兒,所以艦隊駐地除了值班的士兵需要堅守崗位之外,其他的人都去喝酒了,整個駐地就顯得十分空曠。
操場上更是一個人影兒也沒有,明淨的月光籠罩著大地,一片安詳寂靜。
“我們去那邊坐。”寧果拉著童雲驍走到障礙訓練場的一道塗著迷彩圖案的水泥台旁邊,然後一扭身跳上去坐好,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童雲驍哦腿長,不用跳,屁股一抬就坐上去了。
“哎,喝那麼多酒,你沒事兒吧?”寧果把手裏的一灌涼茶打開遞過來。這時候她出門的時候順手牽羊拿出來的。
童雲驍低頭看了一眼涼茶,又扭過頭去看著寧果,目光溫和:“沒事。”
“喝一點。”寧果手裏的涼茶舉到童雲驍的嘴邊。
童雲驍微微的笑了笑,低下頭去喝。一雙手卻一直撐在身側,動都沒動一下。
寧果的小心肝兒狠狠地顫了一下,暗道,這是什麼節奏啊?千年鐵樹終於要開花了嗎?姐的春天終於要來了嗎?
寧果直起身子捏著涼茶喂了兩口之後,驍爺就不喝了。不過這貨依然笑得溫和,聲音低低的,也很好聽:“太甜了。”
“嗯,這個涼茶是挺甜。”寧果把手撤回來,下意識的喝了一口,甘甜的味道順著喉嚨一直甜到了心裏。
童雲驍微笑著看了她一會兒,又慢慢地轉過臉去,手臂往後撐了撐,仰著脖子看著天空。
南海的空氣很好,今晚又是晴空萬裏,天上的星星銀釘一樣灑在如墨的夜幕之上,一輪滿月已經升到中天,童雲驍目力極好,就這樣看著,都能看的清楚月球上的影影綽綽。
寧果慢慢的,一口一口的把一罐涼茶喝完,然後輕輕一捏,易拉罐啪的一聲扁了。
安靜的童雲驍下意識的回眸,看了一眼身邊的姑娘,依然沒說話。
寧果輕笑道:“想不到我們能在這次演習中見麵。”
“嗯,是很意外。”童雲驍從寧果的側後方看著姑娘齊耳的短發,低聲說道:“你很優秀。”居然躲過了一枚對空導彈的襲擊,是這次演習中唯一一個擺脫藍軍的對空導彈的一架飛機,當然,那個靠犧牲一架轟炸機而倉惶逃過的運八不算。
“不,不,你更厲害。”被誇獎的小寧少尉有點不好意思。
“你……真的想進墨龍飛行分隊?”
寧果側身回頭看著半仰的童雲驍,月光照進他的眼睛裏,有異常迷人的光亮,她忍不住動了動屁股,往他身邊挨過去,側身單手撐在台子上,湊近了他的臉,低聲反問:“不行嗎?”
“……墨龍很苦,不適合女孩子。”
“所以,童副隊長你會對我的申請投反對票嗎?”
“這個……我沒有權利。”童雲驍輕輕的搖頭,目光清澈而真誠的看著寧果的臉,“但作為朋友,我隻是給你一個建議,那邊的訓練真的很苦,女孩子……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