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的浪漫(2 / 3)

媽的,爬得太快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嚴肅捏著下巴暗暗地罵了句髒話,老子才三十五歲而已,就不能上戰場了嗎。

下午兩點,演習正式開始,第一波就是地對空的實彈演練。

衛星圖與實時傳送的戰場畫麵被放大在大屏幕上:地對空導彈、雷達與高炮林立;幾個戰士扛著U—31型對空導彈走過荒土,帶著熱火朝天的意味;而頭頂上方,靶機劃過天際,被導彈轟得粉碎。

嚴肅看著屏幕上的畫麵,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這是他參與最少的演習,卻也是他參與最廣的演習。

對空實彈演練一直持續到深夜,通訊官們不斷的來來往往,屏幕上時實翻新著各種數據。

到晚上八時許,紅方開始全麵進攻,進行製空、製海、製電磁的攻堅戰。

這次的空戰有來自某陸基航空兵的職業藍軍參與,用講台上那位上校的話來說,這將是最近幾年來最精彩一次演習。

空戰過後是海戰,天已經黑透了,衛星照片再派不上什麼用處,戰場圖片也變成了灰白兩色的夜視圖。嚴肅打起精神暗暗的笑著,終於開上俺們家的菜了,要重口啊!要川椒黑白胡椒重油重鹽,一定要加大料!

在錯綜複雜的海域裏,雙方艦隊呈現出微妙的膠著狀態。

水麵上的僵持一直維持到了破曉,在淩晨時分,A組首先發難開始猛攻,B組奮起抵抗。雙方打得極為慘烈,不斷的有艦船退出戰鬥。

清晨,爽冽的空氣吹散了一夜的困頓和疲倦。

轉頭看向外邊明淨的天空,長窗外有海鷗掠過天際,嚴肅站在藍色的電子海圖旁邊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這場對抗進行到此已經變得過分平庸無趣,交交錯錯好幾回,彼此都在兜圈子,防禦多過進攻。

在一陣緊張的轉場調動之後,最後的陸海空三軍實彈演練在遠方的海島上拉開帷幕。

戰火與硝煙刹時間充斥了整個天與地,成排的火箭彈像一柄沾了火的梳子,一寸一寸地犁過灘頭陣地,它將粉碎所有的固定與非固定工事,把守島的人堵死在戰壕裏。

天空中各式對地導彈呼嘯著衝向目標,一朵朵包裹著黑煙的火紅的蘑菇雲爭先恐後的升入天際。

在海上,艦炮齊射。

空中,‘殲十’、‘轟七’……編成的機群不斷的飛掠來去,大型武裝運輸機張開它白生生的大肚皮正打算投放傘降兵團。

陸地,特種部隊從武裝直升機機降搶點,兩棲作戰車水麵火力掩護,登陸艦隨之靠岸,船頭方而闊的大艙門在隆隆炮火中砸到沙灘上,船艙裏等待多時的海軍陸戰隊員奔湧而出……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雖然偶爾有一點點小意外,但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大家也不怎麼在意。

一直沉默不語站在旁邊的聶將軍拍了拍嚴肅的肩膀,低聲笑問:“那些兔崽子們怎麼還沒動靜?這不像是咱們的風格吧?”身為一個出身墨龍的實力派將軍,聶少將比嚴大校還渴望重口味。

嚴肅微笑搖頭:“這我還真說不準。”

且說,這次墨龍一中隊五十二名戰士以小分隊為單位被分編進紅軍和藍軍之中,全方位體驗戰鬥中的每個環節。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嚐試,但嚴肅很喜歡。

因為這將讓他的戰士們學會從戰爭的每個部分角度到去考慮整體戰局戰況,有利於他們迅速成長,尤其是對基層戰爭指揮官。

墨龍行動一中隊的狙擊組一共有八個人,由童雲驍副隊長帶領,混編進安長珺那支隊伍裏。登機的時候童雲驍隻是隨便把八個人分成四組,分別上了兩架武裝直升機。

童雲驍上的這架武裝直升機裏一共乘坐十二名戰士,童雲驍四人之外的十二人是安長珺的手下。

機艙裏,童雲驍十分安靜,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隻是象征性的點個頭,一句話都不說。這讓兄弟連隊的戰友們看這個來自墨龍的上尉時,目光都透著那麼一點怪異。

當兵的都尚武,而且都是優秀的軍人,誰怕誰啊?誰離了誰不能活?說到底大家的心裏有那麼一點不服氣。尤其是童上尉和他的隊員一上飛機就把傘包打開重新展開,仔細的檢查,仔細的整理折疊,這讓同一個機艙的戰友心裏很不舒服。

於是就有人冷言冷語,眼神中帶著挑釁。但童上尉依然一臉的冷漠,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對方。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幸好同組的吳亮是墨龍的老隊員,而且深知他們家驍爺的秉性,堆著笑臉從中調和了幾句,對方才沒怎麼樣。

飛機很快進入戰區,周圍一片槍炮聲。打起仗來兄弟們也就顧不得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了,於是一個個抖擻起精神來加入戰鬥中去。

下午一時多,武裝直升機開始編隊登陸,黑鴉鴉有如烏雲壓境,浩浩蕩蕩地掠過海麵,盤旋在已經被火箭彈犁得焦黑的灘塗上。

兩側艙門同時開啟,狙擊槍烏黑的槍口探出一點點,尼龍繩拋出,機艙裏的特種兵援繩飛掠而下。他們分批機降,就地集結,清掃所有地圖上標明的戰略要地。

機槍、震撼彈、迅捷的奔跑、精確的射擊……配合空中的狙擊保護,這一切的行動看起來如此流暢,如入無人之境——或者,就是無人之境。

童雲驍抱著重狙靠在艙門口,平靜的看著下麵的戰火硝煙,對身邊的群情激奮聽而不聞。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轟炸聲,眾人紛紛愕然。

“怎麼回事兒?”吳亮拿放下手裏的觀察鏡往外看。在他們這架飛機左側不遠處,一架伊爾—76被藍方對空導彈擊中,那上麵至少有一個連的空降兵還沒來得及跳下去。

“我操……”吳亮有點傻眼,“不會吧?藍軍的對空導彈群不是應該在第一批空軍爭奪製空權的時候就已經被消滅了嗎?”

“對方有機動導彈部隊,是二炮在最後關頭派過來的。”旁邊一位中尉咬牙道。

“但是,機動導彈也應該在轟炸目標裏啊!”吳亮依然不解。

童雲驍薄唇抿著,唇角微微一挑,聲音冷而清:“不奇怪。”

吳亮的目光落在童雲驍臉上,片刻後頓時醒悟,在地上藏著的有他們墨龍的人。他們家羅隊長素來有鬼才,藏個把機動導彈根本不足為奇。而且說話間,又有兩發對空導彈上天,另外兩架伊—76也被標了紅。

“我靠,這算什麼?!”那位中尉忍不住低聲喝罵。

“那兩架伊爾—76上的人可真夠倒黴的。”中尉旁邊的二級士官也是一臉的憤怒。

按說出現這種情況並不是他們空降兵的錯。準備了那麼久的演習,連跳傘的機會都沒給就掛了,真特麼憋屈,憋屈致死的節奏啊這是。空降師首長非得被氣死不可。

“親愛的羅隊,您在哪兒貓著呢?兄弟來了,快快現身吧……”吳亮端著觀察鏡仔細尋找。

“注意!”耳麥裏有人高呼一聲,“導彈襲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直升機便呼嘯著扯出極限高速爬升,隨後蛇形規避。

電光火石間下麵導彈已經升空,機載雷達報警嗚嗚的急響。副駕駛放出兩個紅外幹擾彈,一時間,天空中滿是鎂粉燃燒的煙塵與炫目的弧光,拖著豔麗火舌的導彈終於被迷惑,撞上其中一枚幹擾彈。

然而時間急迫,幹擾彈飛行距離不足,爆炸幾乎近在咫尺。

飛行員就著衝擊波飛出一道弧線,好不容易穩住飛機,急忙吼道:“大家沒事兒吧!”

童雲驍一愣,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

吳亮剛被熾熱的氣流隨著衝擊波撞進機艙裏,將他整個人掀飛,又被保險繩拽回去,迎麵撞上機艙壁。後背被撞得生疼,但卻不顧上疼驚訝的問了一聲:“這人說話怎麼像個女娃?”

“怎麼,瞧不起女人?”飛行員的聲音雖然清泠冷淡,但的確是女子的聲音。

“真的是女娃!”吳亮一時興奮,連背上的疼痛都忘了。

童雲驍卻淡然出聲:“把高度降到1500米接近目標,注意釋放幹擾彈。”

“幹嘛?這高度不夠啊!”飛行員莫名其妙。

“不需要你夠,驍爺夠就行。”吳亮笑得有些得意。童雲驍已經打開掌上電腦開始布置遠程狙擊位。

“童雲驍?!”女飛行員詫異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

“寧果,穩住方向。”童雲驍的聲音依然沒有一絲起伏。

遠程狙擊,對風速、角度、溫度等等細微的參數都極為敏感,雖然很多數據童雲驍可以瞬間心算出來,可是空中的距離不好定位,而且有條件的情況下,驍爺一向不喜歡冒險。

“這樣也行?”剛那位中尉有些興奮,貓著腰靠過來。

寧果的心卻一下子飄了起來。他居然就在自己這架戰鬥機上!此時此刻,她和他並肩而戰,生死與共!

炮火轟鳴中,一直在空中盤旋的戰鬥機群像是忽然找到了自己奮鬥的方向,浩浩蕩蕩的分出一隊編組,奔著導彈發出的方向直撲過去。

可是轉眼間又一枚地對空導彈殺到,最後麵的一架‘運八’在半空中笨拙地轉向,飛行員滿頭大汗地怒罵。一架伴隨護衛的‘殲十’絕望地衝上去截住了導彈,瞬間標紅,黯然離場,運八奇跡般的逃脫迅速爬升高度。

演習大廳裏激烈的討論著,海上天上的戰鬥依然在繼續。

一時間對空導彈群好像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從四麵八方射入天際,‘殲十’機動性高還略好一些,‘轟七’一下子毀了一半,剩下那架‘運八’根本不敢往近處湊,隻在高空中盤旋。

南海艦隊陸參謀長眉頭緊皺:這什麼人啊,扛著對空導彈打遊擊?簡直瘋了!

聶偉箴和嚴肅相視莞爾,眼角眉梢都露出笑意,引得參謀長詫異的看過來。

聶偉箴輕輕地咳嗽了一下沒出聲,瞄了一眼嚴肅:小子,是你出風頭的時候了。

嚴肅隻好厚著臉皮上:“我覺得,這事兒幹的跟我們那邊的風格很像。”

“你們那裏是什麼風格?”陸參謀長眉頭皺起,這件事情就好像是一碗紅豔豔的川椒一下子扣在了一盆菜裏。這是要辣死人的節奏啊?

“嗯,永遠不按常理出牌,誓死奪取對方的心頭寶。這是墨龍的風格。”聶偉箴的笑容裏也帶著幾分紫自豪,墨龍是他的老巢,人雖然離開了,但心還在那裏。

演習依然在繼續,這隻是其中的一件小插曲。

當然,這支插曲還沒唱完。加了川椒的菜更有味,更讓人食指大動。

直升飛機上,童雲驍把彈道參數設置好,默默無聲的鎖定了目標。

從上往下垂直射擊時的彈道參數會與平時有很大差別,童雲驍的第一槍打進了海裏,目測調整之後連發兩槍。“轟”得一聲,灰白色的煙滾滾而上直衝天際。

童雲驍放下槍,用高倍電子望遠鏡觀察自己的狙擊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