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草長鶯飛,春色倏忽而過,最後一場春雨滋潤過大地之後,中紫國都城軒轅城中已呈現一片暖夏之景,草木茂盛,繁花競相爭豔。

穿軒轅城而過的拂霜河蜿蜒流淌,水色清澈,映了河岸紅花綠柳,越顯風光旖旎。

此刻河中畫舫如織,其中最大的畫舫上雕欄玉徹,絹紗舞動,絲竹嫋嫋,遠觀美輪美奐,畫舫的甲板上歌舞同奏,歡聲笑語。

一眾鮮衣錦繡的貴公子正觥籌交錯,一邊食用美酒佳肴,一邊吟詩作賦,觀賞歌舞。於他們相對的另一邊也置了幾桌席麵,風情各顯的幾名貴族女子笑語晏晏,不時含羞露情地望向男子們。

其中一個穿紫色提花右衽小襖,水袖束腰,青色驚濤裙,瓜子臉的貌美女子儼然是這幾個貴女中的領頭之人。

此刻她卻有些心不在焉,不時望向河邊似在等待著什麼,突然她水眸一亮,笑了起來,指著河岸道:“咦?殿下,你那未婚妻來尋你了呢。你還不快讓船靠岸,迎上一迎。”

眾人聞言都順著她的目光瞧去,但見一個身姿纖細的女子站在岸邊,瞧著不過妙齡,身上穿了一件淺綠的夏裳,夏日飄逸的輕紗衣料貼在身上,將她那突兀有致,纖細玲瓏的身段襯的更為美好,明媚的驕陽似給她的身影籠上了一層光輝,令她似九天仙女入了凡塵。

她長發束起,身後披散了一些,墨緞一般,隨風輕揚,眉目若畫,麗質天成,那精致的五官鑲嵌在泛著珠玉光澤的麵龐上,每一筆每一畫都似彙集了天地精粹用最靈巧的手雕琢而成,完美的令人屏息。

此刻她正踮著腳尖往這畫舫上看,目光炙熱地落在那一眾男子中最出眾的翼王身上。

翼王君卿睿瞧見她卻蹙了劍眉,麵露厭惡,道:“迎她作何,礙眼!”

聽他這般說,他身邊穿紫衣的貴公子便打趣了起來,“別呀,誰人不知未來的翼王妃乃是中紫國第一美人,又對王爺一往情深,叫上來給我們瞧瞧呀。”

“叫她上來做什麼,第一美人有如何?不過是個連話都說不全的蠢材罷了,根本就配不上我們風采卓越的殿下,隻有靨兒姐姐和王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穿粉色月華裙的白若玉聞言麵露不悅和憤懣。

翼王俊美,又文武雙全,是除了太子殿下外,中紫國最出眾的男子,對人又溫柔體貼,不像太子那樣冷情冷性,令人難以靠近,這樣的男人她都不敢肖想,憑什麼便宜了盛旖灩那個蠢貨!?

白若玉說罷,那最先開口的蕭靨兒便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麵帶羞意地瞧了眼翼王,道:“玉兒妹妹莫胡說,盛小姐和翼王乃先太後賜婚,我也是從小定過親的,這話豈能亂講?我這般陋顏怎能跟盛小姐相比?”

“人家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嘛!靨兒姐姐乃我中紫國第一才女,豈是那蠢貨廢材盛旖灩能比的?王爺說是不是?”白若玉言罷,幾個貴女紛紛附和。

“是啊,靨兒姐姐太高看那蠢貨了,誰不知道盛旖灩是個空有皮囊的草包!叫她上船咱們也要跟著掉價!”

“誰說不是呢,不過瞧她對著王爺流口水倒也好玩,不若叫她上來給咱們添些樂趣?”

貴女們紛紛笑起來,便連那邊的舞姬們也停了下來,紛紛衝翼王道:“奴家們還沒見識過第一美人的風采呢,王爺便迎盛小姐上船給奴家們瞧瞧吧。”

君卿睿略有猶豫,此刻蕭靨兒卻瞧向了他,道:“殿下,瞧盛小姐神情焦急別是尋王爺有什麼急事吧?看她挺可憐的,殿下便迎她上來吧。”

她麵露請求和擔憂,君卿睿溫和一笑,道:“靨兒總這樣善良,將畫舫靠岸。”

蕭靨兒低頭羞澀一笑,眼中卻有陰毒的算計一閃而過。

片刻,盛旖灩便站在了畫舫上,她癡癡地望著被眾人簇擁坐著的君卿睿,顫抖著從懷中摸出一個荷包來,咬了下唇鼓起勇氣,道:“王……王爺……這……這是我……我給……給王爺繡……繡的荷……荷包……”

她的聲音悅耳動聽,可分明便是個結巴,一句話斷斷續續,磕磕巴巴再也說不完,直急了一頭大汗,許是因為緊張,連換氣兒和吞咽口水都忘記了,話落便有一道口水從唇角溢了出來。

雖是人美,但那扭捏的動作,怯弱癡然的神情,還有那對著翼王流口水的惡心模樣,瞬時將這份美破壞殆盡,登時船上的眾人便都哈哈取笑起來,有兩個貴女還陰陽怪調地學起了她說話。

“哎呦,這個話都說不全的第一美人竟真肖想能獲得王爺的芳心,真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聽到眾人的哄笑聲,原本就緊張的盛旖灩麵色漲紅,話更說不出了,她無措地站在那裏,自卑地低頭縮肩,淚盈於睫。

可她這幅樣子卻無人憐惜,蕭靨兒衝那幾個舞姬丟了一個眼色,舞姬們瞬間便圍了上去,笑著去搶盛旖灩手中捏著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