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就是當初在揚州的時候,謝氏姑姥姥所嫁去的府中。自柳啟東被督察出受賄,瀆職,草菅人命等等事項之後,不但革職查辦了,而且還被關入了牢中,而柳啟華一家因為柳啟東的事,考察上一再出問題,發放到偏遠的小山區裏去了。而其他的小輩,柳易青同樣進了牢中,柳易月被柳啟東踢到熱水毀容之後,不久就懸環自盡了。柳易陽更不用說,虐殺奴婢,處以了死刑。
當年在揚州赫赫幽冥的長樂伯柳府,一下子就傾倒下來,除卻偌大的空房之外,人跡寥寥。而唯一沒有被連累的則是嫁給了成武伯做填房的柳華蓉,也正是因為她嫁到了其他府去了,避免了與柳家其他人一起構陷沈府,所以沈家並沒有和她翻臉。
但是謝氏覺得女兒似乎很不喜歡柳家人,當初就一再跟她提醒不要和柳家人來往。後來,事實也證明了柳家人的確是不是真正值得幫助和來往的親戚。
然而,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若是其他人,做過一件壞事之後,也許就可以恨得老死不相往來,最好是相見裝作不認識,情願當作沒認識過。然而,若是換做了自家的親人,這個忍耐度就會變得很大,一件兩件,三件四件,都可以在心中找到借口為親人維護,有些甚至被親戚活活的坑死,到最後還是心軟的。
血脈是一個捉摸不透,又很神奇的東西。
就像此時的謝氏,她雖然對柳家上上下下的所為都覺得十分的不恥,然而當看到有著柳家血脈的柳華蓉寫來的信時,還是透著一股喜悅,而不是首先想到她是柳家人。當然,這也和謝氏為人善良有關係。
雲卿看得到謝氏在說這封信時,眼底的猶豫和掙紮,因為當年柳家的人要賣掉她最親的女兒,害她最愛的丈夫,她也是恨過的,然而這種恨隨著時間,隨著柳家的傾倒慢慢的消逝在了心中,最後偶爾回想的時候,謝氏想的最多的還是——他們是我的親人,為何要這樣對我?
其實雲卿很能理解這樣的心情,謝氏的親人在世上的已經不多了。外祖父外祖母早早去世,謝姨媽癱瘓不起,如同死人。韋凝紫形同陌路。隻有柳華蓉是有著表親血脈,又沒有害過謝氏家人的親人了。
而她自己其實對這位表姨,也談不上討厭,前世裏她對柳華蓉的印象就很薄弱,重生以後更是見都沒有見過。隻是會想到是柳家人,第一反應便會是難道又要使什麼幺蛾子?實在是柳家人給她留下諸般如此的印象實在太多。
但是在情況未明的現狀下,雲卿定然是不會讓母親不開心的,她展顏笑了起來,眉目舒展,淡淡的像是屋中的清香一樣,沒有絲毫介意的地方,帶著點好奇道:“是嫁給了成武伯的那個表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