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什麼事兒啊?阿合怎麼什麼都沒提前告訴我們呢?這又不是小事!還有那薄光,真他媽的太不是人了!”宋輕語越想越生氣,剛才幾次都想衝上前去直接給他幾耳光,但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沒有道理打登門拜訪的人,更何況薄荷和湛一凡都在,所以就幾番忍耐了下來。

讓她欣慰的是,薄荷的態度很堅決,恨強硬。

湛一凡將薄荷抱回房間放在床上,薄荷自己拉起被子蓋在身上就再也不想動彈。

一句話也不說,表情也很漠然,仿佛一個木乃伊毫無生機。

湛一凡彈了彈她的額頭,就像訓一個孩子一樣低聲道:“這樣睡明天起來會感冒的,來,快把衣服脫了!”說著就扶著薄荷的背脊要讓她坐起來。

薄荷也任由湛一凡扶自己起來給自己脫衣服脫褲子脫襪子甚至用熱毛巾擦臉擦手擦腳。湛一凡給薄荷換上睡衣又將她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才給她蓋上被子輕輕的拍著她的肩安慰:“睡吧,今天太累了,睡醒了,什麼事都會過去的。”

溫柔的在薄荷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附耳低喃:“晚安。”

薄荷閉上眼睛,太多的事情鑽入她的腦袋,她想整理,可是奈何全部打結,她解不開,沉在其中難以喘息。複雜的情感和複雜的事如同大海將她一口口的吞沒,然後……窒息。

薄荷這一覺睡得無比疲憊,就像全身的骨頭被重型機車碾過去了一般,隻要一動便會‘咯吱咯吱’的發出響聲。還未完全清醒,腦海裏唯一的意識便隻有‘疲憊’二字,害怕一動全身便會散架。

因為害怕所以眉心緊蹙,早就醒了的湛一凡覺得懷裏的薄荷有些怪異便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低喚:“寶寶?”

薄荷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瞪著眼前的這張俊臉俊臉,半響都沒反應過來。

“怎麼了?”湛一凡微微蹙眉,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指向薄荷的額頭揉了揉,“不認識你老公了?”

薄荷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氣,握住湛一凡指在自己額頭上的指頭便坐了起來:“一凡!”像是大夢初醒,想起了什麼似的,“現在幾點了?”

湛一凡指了指時間,薄荷一看,七點半。

薄荷又低頭更用力的抓緊湛一凡的手,緊張的問:“我沒有把媽媽的下落告訴他吧?”

湛一凡緩緩的坐起來,靠在床頭,長手臂一伸便將薄荷攬入懷中,低頭在她頭頂重重一吻,長長歎息:“傻瓜,睡醒了怎麼還惦記著這事兒?難不成,昨晚你如何英雄敗退那人,都給忘了?”

薄荷搖頭:“可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做夢夢見他把媽媽給帶走了,夢見蔡青奕指著我媽媽罵‘小三’,指著我罵‘孽種’。”原來是夢,原來一切終止在她頹敗他,一切終止在他離開湛家。

湛一凡冷冷一笑:“又異想天開了麼?至少你還知道了一個真相,誰才是小三,誰才是小三的女兒?”

“蔡青奕,薄煙。”

“嗯哼。”

“雖然是個打擊人的壞消息,但是好的一麵,我媽媽才是正室!而我,是正室的孩子,我是嫡女!”雖然這個年代說嫡庶之分實在做作,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薄荷一直對自己的身份定位不夠明確,她究竟算是什麼?私生子?但現在看來,自己根本就是私生子,自己才是被法律所保護的那一個,私生子……是薄煙!

薄荷突然有些興奮了起來,抬頭看向湛一凡,雙手反抓住他的胳膊激動道:“你說,薄煙和她媽媽知道這些真相嗎?”

湛一凡搖了搖頭:“我讓李泊亞注意了一下,薄家除了經濟危機之外並沒有別的大動向。而且蔡家是卯足了全力在幫薄家。”

薄荷覺得好笑,他可真是狠啊!想起蔡青奕平日裏囂張氣盛的模樣,薄荷真的恨不得她立即能知道這些真相,恨不得薄煙也能知道這些真相,很期待她們知道這一切真相時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

“一凡,幫我查件事!”薄荷終於恢複了該有的冷靜和睿智,似乎那些失落和情緒的低穀在昨夜的睡夢中已經被她給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你說。”湛一凡自然是非常高興看到自己就恢複了狀態的薄荷,這才是他的寶寶啊,百折不撓不屈不服越挫越勇的寶寶。

“幫我查蔡家是怎麼敗落的!我想知道,和他有沒有關係。”如果蔡家的敗落和他有關,那薄荷就不得不再次佩服他的心狠手辣了,利用了蔡青奕這麼多年竟然隻是個名義上的事實夫妻,而且,到最後也要將蔡家的最後一滴油給榨幹!如果真的是他,真的和他有關,那這一切都是她之後能為之所用的武器。

“這簡單。”湛一凡的大手從薄荷的後腦勺揉著薄荷的腦袋,一臉和煦的笑意,“所以,真的想清楚了?要向矛頭再次對準薄家?”

“不是我要將矛頭對準薄家,而是必須這麼做。如果我不收集這些證據,如果我不弄清這些事實,怎麼讓媽媽和他離婚?”雖然告他重婚罪容易,但是這些年白合的去了哪裏?隻要上了法庭,這件事必定會曝光。

薄荷從前是不怕,但是基地俱樂部有媽媽的二十八年,曝光基地俱樂部就會曝光媽媽的二十八年,媽媽能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嗎?另者,基地俱樂部已經摧毀,摧毀它的人不是普通人,是某軍區司令某上將級別的任務,還有湛一凡參與其中。薄荷昨晚說的話純屬激動,現在冷靜下來有了足夠的思考之後她就知道,要高薄光重婚罪並不容易,而且四條裏麵隻符合一條,再者如果扯出基地俱樂部,事情就不容易收拾了。

而且,要告,也不能是她,而是……蔡青奕自己!

“寶寶,”湛一凡突然壓身過來,扣著薄荷的手腕將她壓在床上,低頭輕輕的吻著她的麵頰勾唇淺笑:“不覺得,你最近忽略我很多嗎?”要麼,就全是一羽,要麼就是薄家,而他已經被她冷落很多天了。

薄荷無辜的眨著大眼睛:“有……嗎?”突然有些明白他想做什麼,醒的那麼早,該不會就在等她吧?

“有。”湛一凡無比肯定的看著薄荷的眼睛,眼底突然閃過一抹狡黠,大手來到薄荷的腰間,手指挑開她的睡衣,低頭吻住她的紅唇,低聲喃言:“好想你,想的都快瘋了……”

薄荷下樓,宋輕語仔細的瞧著她似乎沒有異樣才笑了:“荷兒啊,今天下午在農場,咱自家舉行的馬賽,還記得嗎?”

薄荷恍然的望向宋輕語的方向,她還真的把這件事給忘了。這幾天的事情排山倒海一般的來,每件事都沒理出個頭緒,所以馬賽這件事還真讓她給忘得毫無印象。

宋輕語見著薄荷那迷茫的神情就明白了,當然也不是為難她,而是溫柔的道著:“你要是覺得很累或者不想去呢,就在家裏休息啊,媽媽隻是想讓你不用那麼惦記著,或者覺得過意不去心理負擔這樣的想法。”

薄荷立即搖頭:“不,媽。要去,一定要去。這是我嫁過來之後第一次馬賽,不能缺席。”

“可是……”宋輕語實在擔心薄荷的狀態,畢竟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

湛一凡將牛奶推到薄荷手邊避免薄荷又逃避不想喝,抬頭才看向自己的母親道:“媽,讓她去吧。她沒事,我的寶寶很堅強。”

宋輕語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副難以消化的表情看著湛一凡:“這可是你說的啊,自己媳婦自己心疼著吧,反正我看你是真的不需要我這個做媽的了。”

雖然早已經習慣湛一凡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的愛稱,但是薄荷還是忍不住的臉紅了,以為又被婆婆調侃了。而且他這一聲寶寶又讓薄荷想起早上在床上的溫存時他俯在耳邊那一聲聲‘寶寶,我愛你’的甜蜜,不僅如此,就連‘貓貓和老婆’這兩個愛稱都被他溫習了好幾遍,湛一凡在床上從來不會省精力,口舌或是任何能調情的方式。

“荷兒,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啊?”宋輕語隻以為是薄荷不舒服,說著便起身伸手要過來摸薄荷的額頭。

“媽,我沒事。”薄荷下意識的微微一躲,宋輕語頓了頓,薄荷也是一頓,好像……表現的太過明顯了?

宋輕語眸子一眯,又麵無表情的坐下。湛一凡大手伸過來摸在薄荷額頭上,薄荷抬眼看向他的手掌,無力的為自己辯解:“我是真的沒事……”

“嗯,的確是沒事。”湛一凡看著薄荷唇角帶著笑意,手背輕輕的碰了碰她滾燙的臉頰,“隻是這裏有些燙而已。想什麼?是不是在想我?”說著湛一凡就眯著眼睛傾了過去。

薄荷顧忌著公公婆婆還在這裏一起吃早餐便推攘著湛一凡:“別這樣……”她躲得動作又不敢太明顯唯恐婆婆發現了自己眼睛的破綻。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完全可以向婆婆坦白,但是薄荷總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非常害怕婆婆生氣。

“咳咳。”宋輕語還是用力的咳了兩聲,一副無可救藥的表情看著湛一凡:“你就不能矜持點兒嗎?你爸和我還在這裏呢?一個大男人成天粘著老婆像什麼樣子……”宋輕語純屬看湛一凡不順眼,對薄荷絕對沒有半點兒那方麵的意思。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薄荷比湛一凡垂頭更快,趴在桌子上是沒臉再抬起來了。

“咳!”躺著便中自家老婆開的槍的湛國邦也重咳了一聲,隻提醒他老婆,他也是個成天粘著老婆的男人。

宋輕語望天,突然發現,遺傳基因學這東西的確還是有那麼幾分靠譜的。

出門直到馬場薄荷都沒再見到薄光,仿佛昨晚隻是一場夢,他從未去過湛家,她也從未見過他甚至與他發生過的那場爭吵根本就不存在。可是腦海裏他那理直氣壯,他那抓狂,他那些讓她永遠也忘不了的冷漠模樣久久徘徊,直到此刻還難以忘記。

薄荷知道,那不是夢,他真的來過,真的來過湛家,說出了那些秘密,名目張大的向她要她的母親。當然,最後落敗而逃的背影,她也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