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區外,已是淩晨四點。
被警戒線隔離劃分在外的區域仍舊喧囂不安,警車,消防車,幾家電視台的媒體不依不饒的圍著相關人員想要詢問哪怕是冰山一角的細節。
因為是老城區,公寓樓隻有六層樓高,發生爆炸的地點在樓層中段,威力不大,沒有波及太廣的範圍,下麵一樓是商鋪,晚上幾乎沒什麼人,消防人員從旁邊大樓翻越過去,逐一救援受驚的居民。
索性這棟樓住的大多是年輕人,周末都出去玩了,除了住在三樓爆炸地點隔壁,那對在家看電視劇的情侶被垮掉的牆壓傷之外,其他人大多有驚無險。
現在就隻剩下事發當場那家住戶。
據說住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有個男朋友,爆炸發生之前,馬路對麵治安點的兩個警察都看到她男朋友把她送上去,那個男人的機車還停在樓下,被整塊鋁合金的窗框砸個正著。
S市雖然有黑道勢力,追其火拚,最後一次也在九十年代末了,現在是法製社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足夠造成轟動。
仇殺?還是恐怖襲擊?
那為什麼會選擇在老城區?
對街不遠就是夜市,如果凶手想要證明什麼,把炸彈仍在那兒不是更能引起關注嗎?
許久沒發生這樣的事,市長和警察局長先後趕來,想要用瓦斯泄漏來掩飾都不可能。
騙誰呢?三個月前這裏最後的瓦斯管道就被完全拆除,當時還上了新聞,今晚熱鬧成這樣,住在這附近的居民索性都不睡了,跟著出來圍觀。
生命探測儀和警犬剛探測出爆炸點有生命跡象,黑色的沃爾沃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記者們立刻嗅到不同的味道,那是北堂家的車!
看到北堂振從車裏走下來,市長的頭都要炸了,難得的周末,他是發生爆炸之後,少數幾個知道這起事件與那個家族有關的人。
這家人手裏掌控的上流社會的信息太多了,並不好對付。
“北堂先生,好久不見。”剛上任半年的警察局長與北堂家有點交情,主動上前與之招呼。
北堂振早就收到消息,此刻看上去麵色無瀾,隻有跟在他身後的阿星知道,要不是在家裏坐不住了,怎麼可能出現在公眾麵前。
畢竟,出事的是少爺和少奶奶!
“情況怎麼樣了?”他也不與陳局長廢話,來了就直接問道。
陳局長比北堂振年紀小上幾歲,態度自然而然的放低,說:“請北堂先生放心,剛才探測出三樓接二樓轉角有生命跡象,現在施救人員正在想辦法打通坍塌的地方進去救人。”
雖然來人沒有明說出事的是誰,可北堂的家當家能站在這裏,還有那位少主標誌性的機車在樓下,恐怕被困的兩人就是北堂振的兒子和兒媳吧……
真是太棘手了!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出來。”北堂振顯得很平靜,好像裏麵被困的不是他兒子,他隻是來做好市民的一樣。
陳局長也隻好賠笑,“爆炸規模不大,我們一定盡力救人!”
意思就是不用北堂家出手。
北堂墨會意點了點頭,幽深的視線往爆炸的地點看去,除了周遭的玻璃窗均被震碎外,整個公寓樓的形狀還在,也隻有三樓看得出部分坍塌,如果說他的兒子和曉露現在被困在樓道轉角,那應該是躲過了的。
“老爺。”阿星在附近轉了一圈,了解了情況,“這種程度,少爺沒問題的!”
“我知道。”北堂振視線眯了眯,“如果連這不能避開,他也不配做的我兒子。”
對墨,他自然是放了大心,怕就怕曉露那孩子,如果出了什麼事,他怎麼跟晚晴交代?
這場事故,本來就是北堂家的失誤。
阿星把他家老爺平靜表皮下隱藏的細微末節都看在眼裏,知道他在擔心少奶奶,可是,您就不怕少爺在保護少奶奶的時候受傷麼……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許久。
被困住的兩個人並不隻是猜謎語那麼無聊,說著以前從來不會講的趣事,想法……小到最喜歡吃什麼零食,大到兒時可愛又幼稚的夢想。
北堂墨給左曉露說他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故事,驚險刺激,她好像在看一部探險電影,然後講到他最搞笑的一次,還有最危險的一次。
每次的經曆都不相同,遊走在世界各地,無不是危險重重。
平時北堂墨吊兒郎當,得閑就睡覺,要麼泡夜店,酒是他最好的伴侶,就算知道他會做很多危險的事,然而他本身已是‘安全可靠’的代言,根本將他說的那些和他這個人聯想到一起。
“那你有沒有受過傷?”左曉露追問,在北堂墨講完之後。
記憶裏,好像她沒在他身上見到什麼傷痕,之類的……
“開玩笑!”自大狂又開始了,根本就是目空一切的,“本大爺怎麼可能受傷?”
就算有那種時候,也不會讓她知道。
左曉露不太相信,“你又不是無敵鐵金剛,還是小心點的好啊。”
他們……都是血肉之軀。
“你是在擔心我?”他話音變了。
“沒……我哪有!”
“其實你擔心我也很正常,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人!哈哈哈哈!”
“是除了我爸爸媽媽之外。”她糾正。
天然呆的爸爸都過世了,他和她的媽媽根本不用比,情人和親人,那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再說,以後要和她過一輩子的不是她媽,是他北堂墨!
不知不覺,北堂墨竟然想到了‘一輩子’這個詞。
他似乎把自己嚇了一跳!
渾然輕顫,表情也僵了。
“你怎麼了?”察覺他不對勁,左曉露呆頭呆腦的問。
“沒什麼。”喉嚨裏發出清嗓的聲音,北堂墨道,“好了,你的十個謎語我都猜出來了,該我問你了吧?”
剛才聊得那麼遠,差點都忘記這一茬。
“好,你問。”左曉露已經做好準備。
“有五頂帽子,兩頂綠色,三頂紅色,三個人在咖啡吧裏,給他們每個人各戴一頂,她們可以看到對麵兩人的帽子是什麼顏色,但不知道自己的,讓他們猜剩下另外兩頂是什麼顏色,二十分鍾後,其中有個人猜對了,問:那個人是怎樣猜的。”
“……”
沉默,左曉露連話都不想說了。
這是什麼問題!難得要命,好比把奧數題放在一年級的小學生麵前,她根本無從下手。
“你聽懂了嗎?”北堂墨有種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