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來見證這讓人心情愉悅的一幕吧。聽,這些慘嚎聲,多麼的悅耳,這是死亡的聲音。看啊,天變了,地裂了,地獄就要來臨,多麼的讓人……興奮啊。”陸華偉眉間的陰柔和雙眸的興奮亮光,看起來是那樣的猙獰扭曲,他浮在半空大聲的說著,更加讓人崩潰。
頃刻之間,沐榮華瞪大了眼睛,因為她看到廣場上的兩塊巨石直接去勢凶猛的分別撞向了君寒奕和慕容長琴的胸口。在沐榮華驚恐的眼神中,君寒奕和慕容長琴同時被巨石襲中,一同往下墜去,隻是兩人墜下的方向,東西方截然相反。兩人在的位置,是在清遠派廣場的外圍。若是兩人墜下,結局必然是粉身碎骨。
“師父!長琴!”沐榮華目眥欲裂,怒吼一聲,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在這一刻能動了。
沐榮華此時已經飛身躍起,禦劍飛向了君寒奕,她一把將君寒奕摟住,險險的穩住了身形。君寒奕震驚的看著沐榮華,他根本沒有想到,在慕容長琴和他之間,沐榮華選擇先救他。甚至沒有一絲的猶豫和掙紮。君寒奕的眸子中,除了震驚,還有一抹欣喜。他的心,在這一刻,被什麼填滿……他也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隻是,這一切,還來得及麼?
慕容長琴還在飛速的下墜……
他看到了沐榮華去救君寒奕的場景。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任憑身體不斷的下墜。
“長琴,你為何不睜開眼睛?為父讓你明白沒有?”卓夢南的聲音驀然響起。
沐榮華卻是狠狠咬唇,唇上溢出殷紅的鮮血來,她眼神瞬間變的犀利無比,腳下的飛劍,在這一刻放出強烈白光,她帶著君寒奕急速的飛向了慕容長琴。
沐榮華和君寒奕,以及慕容長琴,漸漸的消失在了那滾滾煙塵之中。
天空中的烏雲,這一刻在清遠派的上空漸漸形成了一個漩渦。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似乎能將一切都吸進去一般。
天崩地裂……
“父親!”卓天行的心在這一刻不斷的下沉,因為,他察覺到了……卓夢南,根本沒有任何的求生意誌。他,在一心尋死!卓天行驚愕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卓夢南,難道,父親苦心潛伏這麼多年,發展壯大魔派,一舉反攻,不止想親手報仇,更是想把一切都為母親陪葬。當年母親的死,居然讓父親在那個時候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卓天行盯著前方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漸漸絕望。小師妹他們沒有上來……
陸華偉依舊是興奮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他又將目光移到了卓夢南的身上,他的眼裏充滿了狂熱的崇拜。這個男人,真的辦到了,真的辦到他一直想卻做不到的事。很快,這個蒼生即將毀滅,一切都會灰飛煙滅。這個男人,因為當初心愛的女人被殺,萬念俱灰,現在要全天下為那個女人陪葬,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在乎了。真是讓人興奮啊!
就在陸華偉興奮的時候,煙塵滾滾的下方,卻傳來了一道亮光。
嗖的一聲,沐榮華和慕容長琴,君寒奕一同飛了上來。三人站在一起,周圍有一層淡淡的結界。
“沐榮華,你選了你師父,不是麼?”陸華偉看著三人居然安然無恙的出現,嘻嘻笑出聲。
“你這個瘋子……”慕容長琴怒視著陸華偉,“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我想做的就是你父親正在做的事。這個蒼生,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不是麼?”陸華偉嗬嗬一笑,“看著蒼生在我麵前毀掉,我很愉悅。你呢,大少主?”
卓夢南此時轉過頭來,看著三人,一臉平靜:“長琴,她已經做出選擇,你還不明白?”
“換作我,我也會那麼做。”慕容長琴的臉色此刻更平靜,緩緩卻清晰的回答,“就像父親你和榮華同時遇到危險,我會先救父親你。但是,我卻願意和榮華共赴生死。”
“可笑……”卓夢南卻是冷笑一聲,淡淡吐出兩個字後,又閉上了眼,“那就都一起消失吧……為我的濯兒陪葬吧……”
清遠派的廣場徹底坍塌,無數的巨石落下,煙塵滾滾。巨大的藤蔓萬年輝青也發出震天的劈裏啪啦聲,不斷的在剝落,外麵的皮全數剝落,露出了裏麵的莖,莖也在慢慢的龜裂開來……
“神的領域,真的無法阻止麼?”沐榮華皺緊眉頭看著一臉淡漠的卓夢南。
“也許可以……”青嵐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了沐榮華三人的耳邊。
“什麼辦法?”沐榮華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這個世界,他們都有牽掛的人,都不願一切就此毀滅。
“得到傾心劍的承認,能使用傾心劍……”青嵐的聲音越來越低,“不過,這個很難……因為,現在是那個卓夢南在使用。”
“要如何得到傾心劍的承認?”君寒奕沉聲問道。
“這個,其實準確來說,是得到傾心劍以前主人的承認,也就是上古之神的承認。”青嵐有些為難的說道,“上古之神殘留的意念,我和滄寧倒是可以激發,隻不過……”
青嵐吞吞吐吐的不肯繼續往下說了。
沐榮華帶著君寒奕和慕容長琴飛向了還被固定著的滄寧。現在,也隻有沐榮華一個人能自由活動了。
“滄寧,你沒事吧?”沐榮華飛到滄寧身邊,緊張的問道。
“你瘋了麼?為什麼又用結界?你知不知道一直持續用結界的後果是什麼?”滄寧也對沐榮華怒喝出聲。
這話,讓君寒奕和慕容長琴都愣住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們都不知道。
“要怎麼得到上古神的承認?”沐榮華卻不理會滄寧的質問,而是將滄寧也一把拉到了結界裏麵,急切問道。
“我不知道。”滄寧一口回絕。
“我們都會死……”沐榮華沉聲說道。還有,我在世俗的親人。
“我們不會死。我可以帶你走,回到紫靈宮。也能讓你在紫靈宮活下來,待這些事情完了以後,再出來。”滄寧淡然回答。
“我帶不了……”青嵐也不甘的插了一句。
“你認為我會丟下長琴和師父麼?”沐榮華有些氣惱的回答。
“要得到傾心劍的承認,是不是很危險?”君寒奕剛才心中就有了隱隱的猜測,現在看到滄寧這樣的態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讓我來。”慕容長琴沉聲說道,語氣有著不容拒絕的固執,“榮華,我從未奢望過再和你相聚。可是,真的有這一天。我想要你活下去……”
“還是我來吧。榮華,師父想你過的好。你還要找到包子,還有師兄他們。至於天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原諒他……”君寒奕語重心長的說著,此刻異常凝重的他與往常總是隨意態度完全不同。
滄寧卻在這個時候重重的歎了口氣:“行了,都不要爭了,再這樣下去就晚了。我答應送你們進入到上古之神殘留的意念中。”
“滄寧,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可知道失敗的後果?即使成功了,你可知道又將麵對什麼?”青嵐的聲音急切的在滄寧的腦海裏響起。
滄寧卻始終充耳不聞,在這個時候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陷入了空明之中。
沐榮華三人正想開口詢問,卻忽然發覺自己的身體變的飄渺起來,而周圍也在一瞬間變的漆黑起來。沐榮華隻是一眨眼,再睜眼,卻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師父和慕容長琴的影子,她此刻就站在一片虛空之中,周圍是燦爛的星辰,遙遠的地方居然是看的很清晰的月亮。
就在沐榮華愣神的時候,周圍的場景又瞬間變了。這一刻,她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花海之中,在不遠處的山丘上,一株巨大的桃花樹滿是粉紅的花瓣,清風拂過,漫天的花瓣飛舞。
一個一身白衣的絕美男子站在樹下,微微抬頭,看著上方的桃花樹。他的臉上都是落寞和哀傷。
“雲雲,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時光倒流,回到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會如何待我……”一聲歎息,卻是滿含哀傷和悵惘。
沐榮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個男子,難道就是滄寧所說的上古之神?
那白衣男子緩緩的轉頭,看到了沐榮華,臉色變的冷冽起來:“你,也是想得到我的力量的人?”
沐榮華怔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告訴我,你想要力量做什麼?”白衣男子站在桃花樹下,遙望沐榮華,聲音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邊。
“我……想要守護自己在乎的人。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守護在乎的人,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沐榮華的眸子變的清明起來,緩緩的,異常清晰的說著。
“嗬嗬……”那白衣男子卻是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真是天地為之失色。這一笑,讓人忍不住傾盡所有想留住他的笑容。
“保護的了又如何?保護不了又如何?”白衣男子淡笑著,反問著沐榮華。
“我,不知……”沐榮華輕輕搖頭,“但是,不管是修真界,還是世俗,都有我牽掛的人。我不能讓那個人用你鍛造的傾心劍毀滅了蒼生。”
“請您告訴我,如何阻止傾心劍毀滅蒼生。”沐榮華的口氣很是誠懇,語氣中隱忍著著急。
“你想阻止?”白衣男子微微眯眼,淡淡問道。
“是!”沐榮華重重點頭。
“用你自己交換如何?”白衣男子輕描淡寫的問了句,“魂飛魄散如何?”
沐榮華正要說話,白衣男子卻是輕蔑一笑:“先不要答應的那麼快。你可曾想過,若是你用自己交換,留下的人,會是怎麼樣的心情?你在乎的人,是否也是如同你一樣在乎你?”
沐榮華愣住,不知為何,她從白衣男子的眼裏看到了濃濃的悲哀。
“您,是那個被留下的人……”沐榮華直接脫口而出。
白衣男子的臉色倏的一變,手輕輕一揮,沐榮華就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在這一刻尤如被焚燒一般的炙熱。沐榮華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沒有求饒也沒有其他行為,隻是直視著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忽然這般,這樣惱羞成怒的行為,必然是因為自己說中了,他就是那個被留下的人。
“你可知道,幫你見到我的人,代價是什麼……”白衣男子卻忽然又笑了起來,“我倒是沒有想到,我親手煉製的劍,也能有如此修為的一天。隻是,真愚蠢,為了你,一切付之一炬。還有,你可知道,使用傾心劍的代價又是什麼?”
沐榮華的臉色倏的變了,心在這一刻猛然一沉,不安在瘋狂的湧了上來。
“要滅蒼生,何謂蒼生?難道以為蒼生不包括你,我麼?蒼生滅,一切無。”白衣男子微笑起來,“看,那人懂得這一切,所以,他能使用傾心劍。”白衣男子手指虛空一劃,沐榮華眼前的空氣開始扭曲,一副畫麵呈現在了眼前,是正在崩潰坍塌的清遠派。
白衣男子的話剛說完,一道淩厲的劍氣就從他的臉頰劃過,割掉了他耳邊的發。
他驚愕的看向眼神犀利的沐榮華,看著那絲毫不懼的女子,忽的笑了起來:“你還是第一個知道我身份還敢對我動手的人。”
“殺了你,傾心劍就會停止。也許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沒試過,我不甘心。”沐榮華咬著牙,恨聲說道。
白衣男子看著沐榮華眼中的倔強,卻忽然將眼前的女子與他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好,我給你個機會。我們來下個賭注。”白衣男子不知為何,語氣忽然不再那麼冷冽。
沐榮華一愣,心中卻升起了希望:“你說!”
“我讓你使用傾心劍,使用之後,你會魂飛魄散。但是,若是留下來的人,不會傷心,蒼生不滅。若是留下的人傷心了,蒼生滅!”白衣男子緩緩的說道。
使用傾心劍,阻止了蒼生毀掉,但是她必然會魂飛魄散,那麼留下來的人一定會傷心。如果這樣,眼前的上古之神,就會親手毀滅蒼生。那樣,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去吧,讓我看看你是否能做到。”白衣男子淡淡一笑,一揮手,沐榮華再次睜眼,就發現自己站在了卓夢南的身邊。
卓夢南看著沐榮華忽然出現,卻是譏諷一笑:“就憑你?”
沐榮華眼神複雜,一言不發,看了看周圍,沒有看到慕容長琴和君寒奕還有滄寧的身影,隻有站在不遠處的卓天行在擔憂的看著她。
沐榮華沒有出聲,隻是輕輕啟唇,做出了幾個無聲的口型。做完這一切,緩緩的走向了卓夢南。卓夢南隻是蔑視的看著沐榮華,並沒有對她出手。
沐榮華走到卓夢南的麵前,忽的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傾心劍的劍身。鑽心的疼痛瞬間從手掌傳遍全身,鮮血順著傾心劍的劍身往下流淌,讓傾心劍的劍身全部染紅,再緩緩的流到了地麵。
就在這個時候,清遠派的坍塌漸漸停止了!而天空中的烏雲,在這一刻也停止了流動。
卓夢南大驚失色,將拔回傾心劍,卻發現傾心劍紋絲不動。他終於想到攻擊沐榮華,卻驀然發現自己的身子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