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出
寧娘子隻顧自己的想法,不聽自家兒媳婦的建議。
她強烈的反應,讓在場的四人沉下臉孔,一雙雙眼睛定定地盯視著她,如果不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恐怕已經被人一掌給拍死了。
同樣看得出來眾人不高興,寧娘子這回為了保自家兒子的血脈,硬下心腸不想退讓,隻見她挺直腰板,看也不看他們的神色,起身就往外走。
第一次正真為家人而生氣,柳依依緊繃著小臉,雙手在袖子下攥成拳頭,閃亮的眸子漸漸失起著光澤,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神情黯淡。
黑著老臉的蘇老頭子坐著一動不動,忽然開口:“韓丫頭,你要是敢踏出這門一步,老夫敢保證,從此之後,我們大家與你寧家無關!”
身後傳來冷漠的聲音,立即讓準備打算房門離開的人停下了。
轉過身上,寧娘子的老臉瞬間變得紅白交錯,不忿地抿著嘴唇,一會兒後,隻見她慢步走回來,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張了張嘴巴,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氣氛變得又沉又悶,在場的五人,沒有一張臉孔好看,一個個都沒有出言說話。
斜視著她,蘇老頭沉聲道:“怎麼,不走了?咱們與你沒關係,豈不是更好?”
“幹爹,我是為她好,挺著肚子去戰場,這不是……”下麵的話,寧娘子沒有再說,忿忿不平的她用眼角瞄旁邊的兒媳婦一眼,她心中一樣很生氣。
老臉上的寒意再冷幾分,蘇老頭不客氣地道:“說,怎麼不說了?是不是想說小依依帶著你孫兒去送死?”
“幹爹,你應該也知道,什麼時候有女人上戰場,何況她還挺著大肚子。”
越說越為氣憤,寧娘子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直瞪著旁邊繃著臉孔的人,道:“依依,娘不管你是什麼有心思,為什麼要去戰場,你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想一想,要是出來什麼意外怎麼辦?”
“嗬嗬……”
柳依依怒極而笑,小臉上綻放出柔美燦爛的笑容,她這個笑容很冷,很冷,那雙黑眸仿佛如幽潭,泛起一層冷冰冰寒氣,比較現在的天氣還要冷冽幾分。
“你……你什麼意思!”看見兒媳婦臉上的冷笑,寧娘子怨氣更大,心中的惱火越燒越旺。
“什麼意思?”
輕輕地挑了挑眉梢,柳依依冷瞥她一眼,小聲地道:“沒有娘怎麼會有兒子,沒有我這個大肚婆怎麼會有你家的血脈,與你相住近十年的時候,為你寧家付出所有,如今我才知道自己竟然不如沒出世的血脈,可見我在你心中是多麼的卑微和渺小,應該說我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人,巴不得我離開寧家了,是不是?”
“胡說什麼話!”老臉通紅,寧娘子忍不住反駁!
“你心中明白!”
淡然地回她一句,柳依依神色瞬間一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道漂亮的弧形,淺笑道:“如果我是為了救你兒子呢?你是不是同意我去了?去戰場能夠救回你兒子,不去戰場也許隻剩下你要的血脈,現在交給你選擇?去,還是不去?”
丟給她一句話,柳依依再也不看眾人一眼,直接起身,消失在屏風後麵。
兩位帥哥一言不發,他們也沒有看任何人,二話不說離開房間,回自己房休息去了。
蘇老頭的老臉露出讚同之意,衝著發呆的人道:“不錯,咱們交給你來選擇,要我們去保你戰場上的兒子,還是要保依依丫頭肚子裏的孩子,也許交給你來選擇,你才會滿意,你才會開心!”
“我……”
回想著剛才他們的話,寧娘子整個人都傻呆了,一個人呆呆地坐著回不過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寧娘子才眾震驚中清醒過來,又驚又慌的她急忙走進來,卻見到兒媳婦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
愣愣看著床上的人,心裏中升起複雜的心情,她知道兒媳婦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怎麼回事?現在該怎麼辦?
寧娘子臉色慌張了,心裏也傍偟了,措手無策的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外麵的人是什麼時候離去,柳依依不知道,等她睡醒之後,已經是天亮了,在小月兒的伺候之下,梳洗和吃早餐。
他們誰也沒有提啟程回家的事情,就這樣在客棧裏住了下來。
白天,柳依依與沈墨淩在討論發展開酒鋪的事情,晚上柳依依拒絕任何人進來找自己聊天說話,獨自休息。
轉眼間過去三天了,仿佛客棧就是他們的家裏一樣,每天該工作的時候就工作,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
沈墨淩趁這幾天的機會,在縣城找到適合的鋪子,並且將酒鋪定下來,現在對於他們來說走與不走,已經無所謂了。
他們大家忙得日子過得好也過得快,隻有一個人受著煎熬,寧娘子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她似乎沒有睡好覺,模樣也是一天比一天憔悴,但是誰也沒有理會她。
小月兒和陳春月兩人隱隱約約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由於兩人的心都向著自家少夫人,而且主子之間的事情就是知道也要當作不知道,每天隻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轉眼過去六七天的時間,暗衛們隻當他們是為了酒鋪開張才會停下來,所以他們也沒有多想什麼,依舊遠遠地監視著他們的舉動。
“大哥,咱們這個酒鋪比較京城的要寬大,二樓可以設廂房和客房!”柳依依微笑著跟眼前的人計劃著鋪子之事。
沈墨淩正在看計劃書,頭都沒有抬,隨口回應:“這個問題我早想好了,依依你不必操心,等我再設置一下,交給下人去裝修就可以了!”
“好,我就寫封信給二狗伯伯,叫他多準備幾批酒出來,咱們馬上又要用了!”柳依依微微含首,接著又道:“大哥,這家算是我們的第三家分店吧!”
“不錯,前段時間忙,隻是陽縣開了一家分店,這家算是第三家!”沈墨淩抬起頭來,溫和地笑了笑。
淺淺一笑,柳依依接著又問:“招牌上有沒有印上第幾家分店?”
“這個問題我沒有想,要不然,回頭我叫他們加上去?”
“也好!”
兄妹兩人忌無肆憚地說著生意上的事情,將旁邊坐著的人徹底無視了,仿佛並沒有看見她的存在。
經過幾天的煎熬和折磨,寧娘子整個人無精打采,本來紅潤有光澤的臉蛋現在變得青白色,看起來好像是失去靈魂的人。
自那天之後,她白天都守在兒媳婦旁邊,陪著她在忙生意上的事情,不敢插話,也不敢打擾她做事情,見她操心生意上的事情,自個兒心裏不禁越來越內疚,更加明白兒媳婦在家裏的重要。
沒有她,誰來管家生意,沒有她誰去救兒子。
一想到戰場上的兒子會有子危險,她就坐立不安,雖然不知道兒媳婦要用什麼法子救兒子,心裏卻明白兒媳婦一定有這個能力。
現在怎麼開口?
寧娘子懊惱極了,心中著急卻沒有法子,因為她還是不好意思開口。
看著自家大哥畫出來的平麵圖,柳依依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微笑道:“大哥,我看要不中間添加一個小小的舞台,可以請唱曲子的人,或者是講故事的人,給飲酒的人加一些樂趣,你說好不好?”
“不錯,好主意,現在有些高級的茶館也有這種法子吸引客人,柳依依,你這個主意太好了!”沈墨淩欣喜極子,立刻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笑道:“走,依依咱們再去現場看一看,在什麼方向設小舞台比較好!”
“好,咱們去看看!”柳依依沒有推辭,跟著起身。
兄妹兩人都是行動派,說走就走。
眼看用餐的時候了,聽見他們兄妹又要出去巡視,不禁喊叫:“依依!”
“店小二會給你送餐過來,不用管我們!”剛走到門口的柳依依沒回頭,小輕應她一句後,邁步離開房間了。
怔怔地看著門房外,寧娘子耷拉著腦袋,一副萎蘼不振的樣子。
午後,無可奈可的她敲起蘇老頭子的房門。
“咚咚咚……”
聽著門外的敲門聲,坐在床榻上打坐的蘇老頭子猛然睜眼睛,知道外門的人是誰,老臉越發陰沉。
“進來!”吐出兩個字,蘇老頭從床上起來,走出屏風外的會客桌前坐下來。
迎賓客棧的天字號客房設置都比較齊全,臥室與會客的地方用大屏風隔離開來,一般要見人也是坐在外麵桌上。
瞅見大家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寧娘子心裏泛酸,輕聲喊叫:“幹爹!”
“哼!”
冷哼了一聲,蘇老頭子心中不太想理會她,所以仍然擺著臉色,不看她一眼。
微低著頭走進來,寧娘子在他的旁邊坐下來,伸手拿起茶壺和杯子,給對方倒上一杯茶,小聲道:“幹爹!”
“有什麼事!”沒有碰她遞過來的茶,蘇老頭子冷冷地詢問。
放下手中的茶壺,寧娘子的老臉窘迫得滿臉通紅,羞愧地低下頭,問:“幹爹,是我不好,能不能告訴我,軒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依依去救他?”
急切地問出這幾天折磨她的問題,眼底已經泛起淚光,緊張兮兮地望著他,希望眼前的人可以告訴自己。
扯了扯嘴角,蘇老頭子冷漠掃她一眼,道:“你弄錯了,你兒子是戰神,你兒子是大將軍,不需要別人救,你放心好了,沒事!”
“幹爹,冰倩錯了,請你原諒我,都怪冰倩是個急性子,沒有搞清楚情況亂生氣錯怪人,幹爹,我也是為依依好,不想她出事……”
“閉嘴,什麼叫做為依依丫頭好?老夫記得你口口聲聲是說什麼你家軒兒的血脈,你可有為她擔心過一次?她幾次受害,被人傷害,你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態?你自己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