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雲秀以為姚夢詩還會說些什麼的,可是,一提到姚毅,姚夢詩那張臉乍然就慘白了起來,連手裏的杯子都拿不穩了,‘呯’的一聲就直接落在了地上,杯裏的水迅速的灑了出來,還好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毯子,杯子沒有摔壞,但杯子裏的水已經全部灑了出來。

“奶奶!您沒事吧?”

雲秀見狀,連忙起身抓過了幾張餐紙,利落的給姚夢詩擦拭著那隻被熱水飛濺到的手,沒有錯過姚夢詩眼裏怎麼也掩飾不下去的痛苦,甚至,那雙有些蒼老的眼睛裏已經隱約的閃爍出了一點晶瑩,隻見她伸手,有些顫抖的接過了雲秀手裏的紙巾,緊緊的揪住了,握成了一團,有些輕顫的聲音傳來,“沒事,我沒事,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奶奶下去做飯了,等下你父親回來剛好趕上了。”

姚夢詩說完就直接起身離開了,那樣子,看在雲秀眼裏,好像就是要逃出去一般。

一直走出了雲秀的房間,姚夢詩才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花,多年過去,她仍舊還是過不了這麼一關,這座城市一直都是她痛苦的根源,幾十年前,她失去她自己深愛的人,二十多年之後,她又失去了自己的兒子,之前,她一直以為她是欠著大兒子姚崢更多一些,因為姚崢跟著她一直都是過著那種清貧到處奔波的日子,而姚毅,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心裏還是明白,姚毅呆在冷振身邊可能會更好一點,畢竟,姚毅身體不怎麼好的,讓他呆在一個富裕的家庭裏或許會更好一點,姚毅也是一直都很懂事,長大之後一直也都沒有忘記她這個媽媽,時常去新加坡看望她,而姚崢卻因為身份的限製,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直到姚毅那般毫無征兆的離開之後,姚夢詩才明白,其實,她終於也還是一個罪人,她活得自私了,可是除了這樣,她還能怎麼做呢?

時間一晃而過,那天跟姚夢詩聊完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姚夢詩都是一個坐在陽台上看著樓下的風景發呆,雲秀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所以也一直沒有去打擾她,第二天則是約著夏淩薇出去了,準備了一些瓜果糖餅什麼的,順便也給雲卷買了一些營養品什麼的,約定的那天,將東西都一起搬過去了,他們部隊的人很是熱情,車子剛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雲卷跟幾個同樣身穿筆挺的軍裝的軍官一起在那裏等著了,大家都十分熱情的喊她嫂子,搞得雲秀有些不好意思了,將那些喜糖什麼的一並分了下去,幾大箱的瓜果糖餅的,夠讓那些士官們高興地,一個勁的誇嫂子漂亮,嫂子真好什麼的。

完事之後,雲卷就帶著雲秀回他的宿舍了,他的宿舍也就是比較獨立的一個小套間,一房一廳的那種,不是很大,房間被他隔成了兩半,一般弄成了書房,白色十分的整齊,到處是明亮一片,光線也很好。

小郭同誌很快就讓人把飯菜端進了雲卷的房裏,然後立馬就帶著人閃了。

雲卷洗了洗手,將自己身上的外套一脫,僅僅穿著一件淺綠色的襯衫,挽著袖子朝桌子走了過來,一邊對著坐在沙發裏的雲秀開口道,“還不過去洗洗手,然後過來吃飯吧,還坐著做什麼?”

雲秀從一大早折騰到現在,難免也是有些餓了,雲卷一說,她也就很快的去洗了手,回到桌邊坐下來的時候,雲卷已經給兩人盛好了飯,還倒了兩杯白開水。

“吃吧,沒什麼好菜,將就著吧,等下周末回去再好好犒勞你。”

雲卷瞧著雲秀坐了下來,就開始動筷子拚命的往她碗裏夾菜,不一會兒碗裏都堆得滿滿的了,弄得雲秀蹙著眉看著那已經堆成一座山一般的菜,根本不知道怎麼樣下手了,隻好執著筷子不知所措的望著雲卷。

“看著我做什麼?又不管飽!趕緊吃吧,免得冷了。”

雲卷落下一句,然後便低頭,開始吃他的飯,雲秀無奈,也隻好有些鬱悶的望著那碗滿滿的菜,秀眉皺了一下,終於就心裏一沉,素手飛快的執著筷子,站了起來,迅速的將自己碗裏的一大半的菜統統往他碗裏撥了去。

“我會自己夾,你不用跟喂豬一樣的對我。”

雲秀坐了回去,暗暗的垂下了眼簾,不去理會他投過來的那驚訝的眼神。

看到雲秀的這番舉動,雲卷同誌自然是有些詫異的,唇邊勾出一抹笑意,讓他的整張剛毅的俊臉看起來更加的迷人了,低沉聲音有些沙啞,卻是那揶揄的語氣,“小妮子還曉得反抗了?”

雲秀怔了一下,幡然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吃她的飯。

見到她沒有回答,雲卷倒是挑了挑眉,也不為難她,沉聲道,“今晚留下來吧,家屬院那邊已經組織準備了節目,有一個節目還是特意為你準備的,過去跟他們打個照麵吧,以後隨軍了也好相互照應一下。”

聞言,雲秀又悄然抬起頭,淡然道,“會不會不方便?”

剛剛一路走過來都是那些男人,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快點吃吧,吃完飯好好休息一下,床就在裏麵,我辦公室還有點事情,趕完再回來陪你,晚上帶你到處轉轉。”

“你要是忙著,那你就先忙著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呆著就行,不會亂跑的,你放心好了。”

雲秀輕聲道,但是雲卷卻當真不中意她這樣遷就的樣子,當下就深深的望著她,“阿秀,我希望你還是能做你自己,不必刻意的遷就我什麼,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明白嗎?”

一聽雲卷這話,雲秀又頓時一愣……

午飯過後,雲卷同誌又喝了一杯茶,就直接出去了,雲秀整理好碗筷之後便坐在沙發裏看了一會兒雜誌,覺得有些倦意才忍不住站了起來,朝房間走了去,輕輕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鋪得整整齊齊的床,不算大,可能也就是兩張單人床拚起來的那麼寬吧,雪白的床單,軍綠色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標準的豆腐塊,一旁的小衣櫃裏整齊的掛著他的衣服,床邊的一個小櫃頭上還擺著幾本書,房間過去有一個小門,雲秀走過去打開看了一下,是他的書房,整個小套間雖然窄,但是卻收拾得整齊幹淨,讓雲秀感覺十分的舒服。

雲秀走到床邊,還是猶豫了好久才敢坐下去,那麼整齊,還真是懷疑是不是當真給人睡覺的呢!

後來雲秀也沒有想太多了,困意襲來,顧不了那麼多,當真往床上爬了去,扯被子,舒舒服服的躺了下來,被子上還殘餘有他那清新狂野的氣息,倒是一種很舒服的氣息,雲秀躺下去沒過多久就睡著了,再加上房裏開著空調,她睡得很舒服,不知天南地北的一睡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迷迷糊糊之中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醒過來一看,才知道太陽早就落山了,天早就暗了下來了。

雲卷帶著她去吃了一頓飯之後便去看了節目,倒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節目,不外乎是唱唱歌秀上那麼一段舞蹈而已,熱情的他們本來來說讓雲秀上去自我介紹一下的,雲秀尷尬,結果雲卷同誌也隻好幫忙推辭說你們嫂子害羞,這樣大家便哄然大笑,就放過了雲秀。

“這兩天自己在家裏住得還習慣嗎?”

夫妻兩緩緩地穿梭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雲卷輕輕的拉過了雲秀的手低聲的問了一句,語氣聽起來很溫暖,是由衷的關切的語氣,盡管夜間的溫度很低,風也挺涼的,但是他掌心的溫度卻很高,也很溫暖,雲秀就這麼任由著他牽著,走在那昏暗的小路上,往宿舍樓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