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容看著兩個人親密無間,猜想可能是有情人,也就放下那一點旖旎心思來。
憑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姻緣,初時是她驚鴻一麵被楚奕軒的麵龐迷了眼,才派人做出邀約上船一事,而剛才她自己在船艙裏已經想明白了。
男子再英俊,沒有足夠高的身份,都是白搭,這世道可不會見你好看就饒過你,隻有權勢地位才是正理。
杜元容不是沒腦子的人,相反她很聰明,知道該怎麼不留人口舌,哪怕她態度一般也不會叫別人有所指摘。
所以麵對楚奕軒她臉紅一陣便算是出格了。
但是看到他對著蘇梓萱笑盈盈的模樣,心裏還是豔羨。
那邊如火如荼的開展著,一群公子小姐都聚在一起討論,互相品評,隻蘇梓萱還在這陰涼處坐著,但是身邊卻多了一個小姑娘。
袁夢雲,也就是袁承福的女兒,此時正拘謹的站在蘇梓萱邊上,輕聲細語的喊一聲“少東家。”
蘇梓萱安撫性的笑笑,她先前上船時就看見了她,卻刻意使了眼色,不叫她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不過小女孩心中忐忑,還是忍不住來找了自己。
現在說了話,到時候保不齊會有人問,但是也沒關係,她的身份又不是見不得光,而且反正會離開江南,到時候就是知道了也沒關係。
那些人也不認識晉王,就更沒有後顧之憂了。
“坐吧”,蘇梓萱衝她道,見她拘束不敢上前,又接著道:“你不必這樣拘謹,你父親為我蘇家辦事叫我一聲‘少東家’,你卻沒有。今日我出來遊玩,原也是圖個輕鬆快活,你快別拘著了。”
“坐吧。”
袁夢雲依言坐下,隻是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她袁家上下,不隻有父親一人敬佩少東家,她也敬佩的很,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她卻羨慕少東家以女子之身獨下江南,今後還能攬下那麼大一個家族。
這樣活著,比之世間大多數的男子也沒差了,袁夢雲也不知道自己在羨慕些什麼,但是下意識就覺得如蘇梓萱這樣的人活的比自己痛快。
不像她,明明不喜歡這樣的事情還是得來,誰叫這蘇州城就這麼點大,父親又剛好是蘇州最大織坊的掌櫃,她們這幾個大商戶家的女兒,每每就是拒絕不了這樣的邀約,但是來了也就是給人做做陪襯。
那邊發出連連驚歎,時不時還帶著些許哄笑聲,引得蘇梓萱二人都被吸引,都起身往那邊走去。
走到近前才發現被層層包圍住的是楚奕軒,隻見他麵前擺著一張紙,上麵龍飛鳳舞幾行字正在受著很多人的注目。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隔戶蓮梗弱嫋嫋,恰似十五女兒腰。
蘇梓萱看了一眼,麵色就變得有些不自在。想起來先前在蓮葉深處,他環過自己腰身的臂彎。再加上如今寫出來的這幾句詩,她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但一旁的公子小姐們都還在誇這首詩。
“在我看來,賀公子這首詩當拔得頭籌,這無論是晴雨,還是山水,都與之這兩日的天氣格外的符合。”
“還有這下闕,這蓮葉就好像是鄰居一樣在這太湖上積聚,不過那根莖中通外直,來形容十五女兒腰怕是不妥。”
“哪裏哪裏,本就說了是娉娉嫋嫋的了,這不過是形容女兒家的腰身瘦弱些,何必抓住不放。”
………
那邊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卻不見當是人將此放在心上,隻一心一意的看著蘇梓萱的麵色,有晴轉陰,又慢慢複雜。
他寫這詩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叫蘇梓萱看見。誰叫她先前時候起哄起的那麼起勁。
這首詩單獨來看,是一點錯都沒有的,可奈何他們先前剛好有這麼一段的小故事罷。
所以才叫蘇梓萱在乎,還拿蓮梗來諷刺她身材扁平,都不知道是該誇他詩做的好,還是跑去罵他。
隻有那邊的杜元容依稀看到楚奕軒的目光朝向了蘇梓萱,這首詩擺明了就是為了哄得佳人一笑而做的。
隻是杜元容雖然勸得自己不去想著這俊美男子,看到此情此情心裏還是有些豔羨。
她瞧著蘇梓萱也不是拔尖的女子,至少在容貌上,隻要同賀公子站在一起,必然是會顯得暗淡無光的。
但是在場所有人,誰不是如此呢。那人如眾星拱月般被眾人圍在中間,眼裏卻隻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