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福感歎,“好在今年把杭羅送上去了。”
蘇梓萱聞言詫異,杭羅是什麼?
不怪蘇梓萱不知道,她從京城出發的時候還是春天,如今已經是夏季了,那往蘇家送過去的杭羅,她自然也是不知道。
杭羅,顧名思義,應用羅組織經向或緯向構成一列紗孔的花素織物。
因其質地輕薄,又不似紗衣太過輕盈暴露,所以最是適合拿來做貼身的寢衣。
蘇梓萱是在袁承福的解釋下才明白了杭羅是什麼的。
比方說這時候的寢衣還大多數是棉質的,也有些圖絲滑的用了錦緞,但是都不比杭羅質地輕薄透氣。
這還是那些織女閑來無事自己琢磨出來的,等到了袁承福手中,立馬就知道了它的妙處,先前等蘇梓萱一直沒等來,他也是束手無策之時,才想起來這個東西。
連忙從旁的幾家織坊裏調了人,跟著一遍一遍做,耗時一月才勉強織了十來匹,但是這樣新鮮的物事,就是貴精不貴多,袁承福看著這十來匹料子,心裏總算放下些。
到時候內務府嫌這邊的雲錦和蜀錦上的少了,慢了,還有這樣一個好東西,大可以推脫是潛心研製,叫貴人們喜歡了,別的也就好商量多了。
所以現在事情沒那麼緊迫了,蘇梓萱也來了江南,袁承福覺得,應該還能保住自己。
所以說蘇梓萱是真的覺得啼笑皆非。
說時急,來了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信裏給的理由都是人手不足,東西趕製不上。
誰又知道這前因後果,誰又知道原來這件事已經是不急了的。
蘇梓萱感覺自己馬不停蹄趕來江南的行為簡直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但是她也意識到,是有一件事在等著她決定。
“第三批的錦緞是不是真的趕不及了?”蘇梓萱望著袁承福。
袁承福擦汗,如今的天氣著實是熱的很。
麵對蘇梓萱的問題,他也更是冒出了一些汗,別看他前前後後說了那麼多,就是為了突出自己送了好東西進京,讓前頭那些問題在麵對這一舉動之下變得沒那麼嚴重。
但是這位年輕的少東家聽了這麼多,是半點都不迷糊,甚至是直接指出來問題所在。
“是,底下的作坊裏織機沒有適合雲錦和蜀錦的,之前叫人做了,隻是還是來不及。”“新調過來的也還是在學,上手不太熟練。”
蘇梓萱頷首,大致明白了。
總而言之,就是慢,而且慢的沒辦法補救。
“那這第三批料子就叫人去買。”蘇梓萱清脆的嗓音落在眾人耳朵裏,讓堂上人精神一振。
“少東家,這買是何意?”有一略圓潤些的小管事忍不住詢問,蘇梓萱看他一眼,記得他是負責采買的。
“既然我們做不出來,就不必再趕,倒不如直接去買。”蘇梓萱稍頓又道:“那些織坊不是挖了很多人嗎?總不會花了大筆的銀子隻為了供著她們吧,這些時日裏,定然也是有大批的貨物的。”
“我們不去訂,就直接買了那些成品。”?
又是那名略胖的管事,忍不住輕聲詢問,“這算不算欺君?原是我們和內務府定的合約,買了別家的東西交上去,若是被發現了,可不得了。”不說他,就是其他人也有這個疑惑。
蘇梓萱微微一笑,不在乎那胖管事說出的話語中的質疑。
“我也沒說要把這個當做是自己的東西,他們不是想博出頭嗎,我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蘇梓萱的麵色著實是溫柔的很,隻是說出來的話還是叫眾人覺得心驚。
他們心存疑慮,瞧著蘇梓萱笑的溫柔,也好像是真的在為那些人考慮一樣,隻是偏生透露出一股不可言狀的強勢來。
什麼叫給別人這個機會?這件事情曆來就是大家爭奪的對象,而如今卻要這樣讓出去嗎?
“明日去請這蘇杭商會的會長來,就說有一件好事要和大家分享。”蘇梓萱麵色不變,朝著這些人吩咐完,就召了一旁的丫鬟帶她去住的地方,絲毫不理會後頭人的疑問。
別看她現在還能理智清晰的處理問題,其實腦子早在袁承福說那一大堆東西的時候就有點迷糊了,再加上袁承福每說一句話,她就要自己心底好好想一想,權衡利弊,就更是容易混亂。
這一路奔波本就是叫她強撐著身體待在這裏,現在大致的事情也就了解的差不多了,她自然是不想再停留在這裏,聽著那群人再嘰嘰喳喳說著這裏那裏。
本就是很簡單的事情,偏生要搞得這樣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