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使者是一排彪悍大漢,蓋因他們所護送的車隊中,除了一車是水仙花外,還有七八車各類吃食、絲緞、首飾,甚至還有古董擺件。真可謂是樣樣俱全,十分周到。
為首者是一個身高足有八尺、體形健美的大漢,眼窩還略有些深,帶著幾分異域的影子。更有意思的是他頸邊尚有剌青,是一卷線條繁複的花紋,好象是什麼獸形與花卉相戲,但織成為了禮貌,沒有仔細去看。但是立刻就想起他的來曆:必是東吳之人。
東吳如今地域廣闊,從前百越所居之地,也有一些並入了東吳的版圖。所謂百越,指的是古越人繁洐出的不同族群之統稱,據史籍記載,自交趾至會稽七八千裏,過去都為百越族所聚居。如今東吳境內,也有不少百越族人,其中有一支尤為驍勇擅戰,頗得孫權信任,甚至還挑入了近身侍衛之中。
織成花了大筆銀錢,讓齊方專門在各地搜集情報,並馴養了大量信鴿。起初是為了要更好地做生意,在這個沒有網絡和媒體的時空裏,商機即是金錢。後來因了她也一直不是個純粹的商賈,倒是有大部分的商機是靠一刀一槍拚殺出來,所以情報也不免就擴大了搜集麵,連孫權的這些近衛尚保留一些遠古習俗,比如好剌麵,也就是在臉、臂、背等處剌些花紋這樣的八卦也湊巧獲知。
她猜得沒錯,因為那大漢被引入正室階下,恭敬地向她跪拜,道:“仆乃吳侯所遣,為雲葭君賀封誥之喜,並奉冬至之禮。”
那一大批車隊裏裝著的東西,竟是孫權慶她被封為雲葭君而送來的冬至節禮!要這麼客氣麼親?不是剛剛在襄城開過一次殺戒,並坑了對方價值一千萬銖的原絲麼?雖然雙方本著利益至上的原則,剛剛還做了筆生意,但是也不值得孫權居然還派了心腹親衛來送這麼豐厚的節禮?送得比劉備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還早呢!
織成在心中感歎:自己還是低估了政治家的心理素質和臉皮厚度。
於是也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道:“壯士請起。本君與吳侯乃是舊識,欽敬吳侯乃當世之英雄久矣,今獲賜禮,幸何如哉。”
說到心理素質好,臉皮厚度,其實她也還不錯啦。
不過是說幾句好聽話,又厚賜使者,同時再裝滿幾車回東吳便是。
但禮下於人,必有求之。孫權這樣做,至少說明雨衣那一筆,他是賺的。既然賺了,那麼就要與生意夥伴進一步搞好關係,因為還有一些別的要買啊。
眼下孫權有什麼要買的?
絲帛錦緞之類的,孫權是明白的,雖然織成這裏頗有一些新奇的好錦,但是總體實力比起成都那邊來說尚有些遜色。織成真正擅長的,應該是戰略物資吧。
眼下織成雖然成了雲葭君,而且更妙的是連曹操弄來的天子詔書也含糊其辭,並沒有規定其品秩高低,從前當中宮少府時至少還說了是六百石的官職呢,這一次賜君稱號了,卻單單隻是賜了個正規名字而已。
雖然不明白曹操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了添堵還是另有他意,但卻給織成留下了運作的空間。因為聽崔妙慧所言,雖說這個雲葭君,不知道究竟是算哪一級的“侯”,但是既然有五百戶食邑,起碼不會是關內侯、徹侯、通侯這樣的小侯爵,如果按照縣侯、亭侯來算,這樣的級別,可以享秩至少一千戶先不必說,至少按照國家製度,她也是可以組建家臣的。
在織成的記憶中,似乎漢朝可以組建家臣的級別,起碼應該是“公”這個爵位,或是開府掌兵才行。但不知為什麼這個時空卻是從“侯”開始,想來或許是因為天下大亂,但凡有個爵位者,一般都同時兼任剌史、郡守等官職,擁有自己的一塊小地盤,起初也都想擁兵自立,沒有名正方順的家臣班底怎麼行?然後這個限製就漸漸鬆動,弄到最後連侯爵都能單獨開府設家臣了。
家臣中最常見的職務是“舍人”,連中央政府都設“中書舍人”等,作為入門級的秘書崗。但放在各府家臣之中,舍人的職務是相當重要的,有參讚議事之責。領頭者稱為“宰”,這是自春秋時流傳下來的規矩。後世的宰相稱呼,便是由此而延伸得來。
新晉雲葭君暫時無暇組建正規班底,其實正規班底早就有了,而且各司其職,不過從前是以“妻妾姬人”的名義組建的,現在換成了家臣班子而已。但就織成來說,為什麼不公開並正式組建班底,是因為那樣一來,她的家臣便不能由女子充當了,而身邊能擅於此類事務的人才的確不多,李不歸等天師派弟子也好,楊虎頭等遊俠出身也罷,對於這些事務是不夠熟悉的,另行培養人才又來不及。況且她還有那許多秘密,交於崔妙慧等人更加方便。於是便含含糊糊的,仍由這些“妻妾”打理府中事務,如辛苑等人既是“舍人”,又是近衛,而崔妙慧因為熟悉這些交遊往來、禮儀應酬,且又長於管理府中事務,便由她當之無愧地成為了“雲葭君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