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蔣大投奔(2 / 3)

他家的基業乃是在北方,卻連在益州都投入這樣大的精力,足見在北方更不必說。

自己的話語,他當真那樣在意麼?

心中微微一動,卻又浮起酸澀之意。

她百味紛呈,神情恍惚,卻未曾發現陸焉的眸中,亦同樣有著一抹惆悵。

曹丕走上前來,似乎是向著陸焉道:“這村落便是出山的必經之路。橫豎要自那裏經過,不如便去向他討得那棉花植株,交與她一並帶走罷了。我初過來時,那農人並不在家,隻有幼子一人在門口玩耍,他太過年幼,詢問情形,一應不知。若是他家人此番在時,不如仔細問問,必會有植株下落。”

董真深覺有理,否則若是離了這裏,誰知何時又能尋著機會回來?

且回來之時,那棉花植株到底還會不會在,這都是未知之數。

槿妍一直在旁邊小心地瞧著董真神情,但見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遂鬆了口氣,道:“女郎也深以為然,世子,稍後我們便在那村中去討得植株罷。”

那村莊便建在一處山坡上,果然極少,隻有五戶人家,皆是泥牆草頂,樣子敝舊,看來是安居已久。隻是遠遠望去,村中卻甚是安靜,本是早飯時分,卻連一縷炊煙也不見。

陸焉臉色微變,身形一掠,已搶先奔了過去。

村口有一株極大古樹,枝葉繁茂,遠望有擎有重重綠雲。

而隨後趕到的曹丕和董真等人,在村口一株大樹底下,立足之時,也不禁色變:

這小小的村子,竟是遍地血流,屍首隨處可見。夏侯昌帶人在村中轉了一圈,回來稟報:不過十餘口人,五戶之家,竟被全數斬殺!鮮血尚溫,料想這場屠殺,才剛剛結束不久。

“是劉璋的人,方才剌殺我們的蜀人。”

董真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喃喃道:“他們欲來攻擊我們,反而折損慘重。那兩個逃走之人,從這裏經過時,索性便將這村中之人,全部都殺掉了。”

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但心中卻知道,那在家門口歡喜玩耍,並贈曹丕以棉桃的幼童,也一並已經消失在這個世間了。

亂世,百姓性命,便是如此形如草薺。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

“這不怪你。”陸焉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情,卻也帶著一縷冷意:“這些仇,我們自然會幫他們來報。”

“是。”董真低聲道:“一定會報的。”

這是亂世。

她也不是一味傷春悲秋的閨閣弱女。

責怪自己,也沒有什麼用途了。不如好好給他們報仇,又讓更多的人好好生活。

隻是幼童一死,那棉桃究竟是從何處摘得,便不可知了。這附近山崖又多,若要派人再大肆尋找,卻也頗費人力。且今日曹丕都在此處顯出行蹤,劉璋的軍隊想來會更加嚴密布控,便是潛來尋找,想來也大是不易。

而且對棉花的運用,並非隻是棉桃找到便索罷了,其種植、紡織方法也需要時間來進行推廣。自己在這個時空,隻有兩年時間了。

忽聽一聲怒吼,騰騰的腳步聲中,有一人衝了過來,刀光閃處,便徑往曹丕劈去!

嗆嗆!金鐵交擊,曹丕尚未動彈,卻是夏侯昌及另一護衛揮刀格擋,與那人鬥在了一起。

那人甚是驍勇,一柄長刀舞得水潑不緊,有兩個護衛閃避不迭,紛紛被砍落了兵器,若不是見機得快,隻怕連手臂都差點被卸了下來。

曹丕定晴看時,但見那人身著粗布衣裳,有一根木棒丟在一邊,棒上用草繩串著些死兔、雉雞之類,倒似個獵戶之流。眼見旁邊有護衛拈箭搭弓,便阻止道:“且不要傷他!”

那人雖是憤怒之下,頗有一番衝殺之力,但曹丕何等身份,身邊的護衛皆是一流高手。方才不過是猝不及防之下,才叫這人有了一番掙紮之力,此時敵不過夏侯昌等人一湧而上,終被擊落了刀刃,摁在地上,死死扭住胳膊,拖到了曹丕麵前。

“爾乃何人?”

曹丕冷冷道:“說不出來曆,便與這殺人的賊人一般看待,砍了罷了。”

“你們才是賊人!”

那人是個四十左右的漢子,模樣粗壯,手中原來執的竟是一柄柴刀,此時已丟在一邊,雖被扭跪在地,卻猶自橫眉怒目:

“你們殺了我們全村!我蔣大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你是這村中人?”

陸焉眼神一亮,溫言道:“你誤會我們了,我乃漢中人氏,有幾個朋友自中原而來,聽說附近山川形勝,故此結伴前來遊玩。昨日從此經過時,村中壯年俱不在家,隻有些老人婦孺,曾遇見一個蔣姓幼童,見他可愛,便贈了些糕點,他回贈了我們此物。不信,你且看看。”

董真趕緊打開麻布手帕,將棉桃取出來,示意蔣大來看。

蔣大一見那棉桃,不禁嚎啕起來,滿臉淚水,哭叫道:“正是!這正是小人從山上采來,給我兒閑來把玩之物!昨日之事,我妻兒皆已告知於小人,”

再看董真雖披著衣衫,但衫下露出長長的裙裾,顯然是個貴人家的小娘子,而身邊還有侍婢相隨。且滿臉不忍之色,的確不象是能幹出屠村之事的凶徒。

“那幼童是你的兒子?”

曹丕神情一振,但隨之又微微暗淡:“我們正是想來問他,此物是從何而來。我家中夫人甚是喜歡,想要在園中種上幾株,誰知來此之後,才知……”

他所言家中夫人,自然指的是董真。

他的目光,在說到這四字時,自然而然,看的也是董真。

夏侯昌等人本來就覺得董真行為太詭密,那廣袖流仙裙又太過惹眼。正猜測其身份,不料曹丕卻迸出這樣一句話來,不禁大為震驚。想要多看幾眼“家中夫人”,但見曹丕目光沉沉一掃,頓時都低眉耷臉,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瞟上半眼了。

那蔣大聽到此處,又見他們始終還算有禮,心中已是信了八九分。遂抹了眼淚,站起來道:

“原來是昨日路過的貴客,聽拙荊說,不過是喝了杯粗茶,便留下一袋五銖錢,小人還曾斥責拙荊,說如此重利貪金,並非是好客之道……”

董真聽他言談斯文,並不象是真正的草莽野夫,便聽陸焉問道:“蔣君談吐不凡,想來樵獵之事,皆非本業罷?”

那蔣大苦笑道:“貴人好眼力,小人祖籍原是中原,昔日也是薄有家產,讀過幾句聖賢書,後合族毀於戰亂之中,小人孤身逃出,流落江湖,後在此落腳,又娶了土女為妻,生子安家,誰知片刻之間,又是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