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真先是一驚,隨即冷冷回敬:“瞧你說的,好象有人會來救你似的!”
仙使不料她一回擊,便如此刻薄,但教主早逝,玉使孫婆子也已喪命,自己特許入內的兩名侍婢,一人折在方才那場大變之中,另一人想要逃走,被她最後飛起一劍,正射中其背心要害,也落入了那“漩渦”大洞之中。
整個教中再也不會有人前來,而她自己也落入這澗水之中,果然已是呼救無門。
雖然是為了滅口,才將那名侍婢剌死,但此時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後悔。
早聽孫婆子喝令董真跳下懸崖,還以為孫婆子暗中告訴了董真什麼逃命的法門,否則不諳水性的自己,又何必抱著死中求生的心態,在最後一刻逃出那崩坍的石台,舍命一躍而下?
但眼下看董真這模樣甚是茫然,甚至連這裏是真正的無澗都不知道。更是不可能知道逃命之法了,心中一沉,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之意,忽然浮上心頭。
“都是因為你這個賤婢!”
她本就深惡董真,到了這個地步更是不必有絲毫客氣,恨聲道:“若不是你去找劉璋說什麼寶藏,我何至於受你連累,也陷身於此?”
“我自去找劉璋,又與你何幹?”
董真的性子,豈是個讓人的?更不會讓眼前這害死孫婆子、擄來自己的罪魁禍首:
“你害人終害已,豺狼抱怨雞?”
“你……”
仙使不由得全身發抖,也不知是惱怒所至,還是受寒太甚:“我縱是不活,也要先殺了你這賤婢!”
手腕一動,眼前微光閃處,驀有一物破空而來,挾風而至!
董真雖無氣力,但早有防備,說出那句話後,便驀地往下一沉,整個人沒入水中,隻覺頭頂噗噗聲響,水花四濺!
眼前微微一亮,卻是幾粒玉珠緩緩在水中沉落下來。
原來這仙使惱羞成怒,竟是褪下腕上玉珠串,淩空當作暗器,打了過來!
董真心中一動,伸手握住一粒玉珠,隻覺觸手柔弱,且玉光溫潤,顯然不是凡品,便隨手塞在腰間香囊之中。同時暗中內息流轉,身體放鬆,宛如一片葉子般,緩緩沉落下去。
隻要運起內息,其實對於血氣不暢、氣力虛弱的她來說,在水中她反而更為輕鬆,當真如魚兒般自在。
先前她隻顧逃命,未曾有暇好好打探一下周圍環境。
此時聽那仙使口氣,顯然這裏是一處絕澗,既無出口,也無岸可上。四周皆是絕壁,徒手也絕無可能攀登逃出。
但孫婆子臨終叫她躍下,起先又分明是刻意將仙使誘往此處石台,未必沒有深意。
仙使雖位列教中二使之一,但與孫婆子相比,她畢竟是第二代仙使,比不上孫婆子跟隨萬年公主時間長,也未必有孫婆子所知內情深廣。
她說逃不出去,未必就真的沒有活路。
仙使尖利的叫罵之聲,卻從水麵傳來,通過水波的漾動,斷斷續續地傳入她的耳中:
“賤婢!你出來!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她聲音尖銳,滿含怨氣。
有什麼大不了的怨仇?
難道是因為她疑心孫婆子將寶藏之秘告知了董真?所以心生嫉妒?
即算是孫婆子未將寶藏之秘告知於仙使,可是仙使分明也是看得出來,董真也並未得到。再說,即使如此,但未遇到孫婆子之前,那仙使的敵意又從何而來?
看來還是何晏的成分居多!女人吃醋起來,簡直不可理喻!這仙使又不是普通內宅女子,隻要派心腹打探一番,便知何晏與她董真是根本無染!更何況何晏又沒有把自己娶回富安侯府,到底有什麼值得這樣仇恨,念念不忘?
都說是紅顏禍水!何晏這藍顏何嚐不是禍水?
仙使還在大罵大嚷,不時撲打水麵,濺起一陣陣的水花,也掀起不小的波浪。
但是董真充耳不聞,反而潛到了她附近,將先前從石台上墮落下來的石塊中,摸索著抱了一塊足有十來斤重的。因無法遊動,索性一步一步,在水底往前走去。
仙使不諳水性,又在盛怒之中,隻顧罵得痛快,卻根本未曾留意水下情形。更不曾發現水下的董真睜大了眼睛,在水底走了數十步後,忽然蜷起雙腿,整個人在水中“浮”起,卻因了手中緊抱的石塊所墮,加快速度,往深處驀地飄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