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屏風女子(2 / 3)

可是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眼前這人,根本不是什麼郎君!

虧得這位“郎君”還振振有詞,喝斥她不該妄自插話大丈夫們的“論政”!

為什麼她就能如此肆意妄為,還處處被人嗬護,而自己就該委曲求全,步步驚心?

一股狠意,自心頭洶湧奔出。

全憑了素日的養氣功夫,才將狠意勉強捺住。

“事涉宗室,當不以尋常而論。主公乃宗室之後,豈能容此子信口濫言,混淆血統?”

女子聲音仍是和緩如春風,卻是早春之風,透出料峭的寒氣:

“至於結交權貴、遊走列侯,不過是如呂不韋之流商賈自恃富可敵國,便當真以為那國亦為已有罷了。使君英明,自不會受你蒙蔽!蜀郡富有珍錦,才是真正的寶藏,何必去求一張傳說中的死圖?便是明年蠶蟲皆死,尚有後年,天下蠶蟲,未必條條死絕,蠶桑也終有複蘇之時,又有何懼?

至於其他……使君胸懷天下,又擁益州天府之地,何晏不過曹氏假子,並無實權,且與曹氏兄弟尚有嫌隙;陸焉僅踞漢中之地,除卻天師道眾外並無外援,獨力抗拒劉玄德與使君便已是費盡心力,楊阿若亦無寸土為疆,與此子也隻是交情罷了,況且錦城又非楊氏故鄉,斷不到如對酒泉太守那般驅使遊俠飛奔來襲的地步!

使君便是擊殺此子,驅捕從人,他們也隻能徒喚奈何!卻並無力為其報仇。使君若是不能當機立斷,此子交遊之廣,又身負奇技,留在益州,無法驅逐,倒真是疥癬之患,雖然不懼,卻也惡心人呐!”

這一番話,當真說得陰狠無比,更甚劉璋,幾乎將董真的活路一條條堵死!

董真說自己交遊廣闊,她便說那些人不以為懼。董真以蠶桑相挾,她便說這些疫病終有好的一天。甚至是董真用來威脅劉璋的那些話,居然也成為了董真的罪過!

自來到這個時空,這是第一個極似自己、狠辣絕厲的女子!

董真隻覺心中,不時有一擊擊警鍾鳴然敲響,然而更大的疑問卻奔湧而來:

這女子是誰?聽其言語,似乎對自己頗為熟悉,否則倉猝之間又怎會應對得如此周密?對於這些與自己交好之人,竟是一一情況成竹在胸?

等一等……等一等……

仿佛有什麼,在腦中一掠而過。

應該不僅於此,還有什麼是被自己忽略的?

隻聽劉璋遲疑的聲音響起:“然他言自己乃是萬年公主之子……”

“使君,此子狡詐成性,但凡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言語,十有八九都不會是真的。”

那女子柔聲答道,寒氣卻更濃了:“且妾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他絕不會與萬年公主有任何瓜葛!而那寶藏您早已得到,又何必要留著此子礙眼呢?若是這寶藏為您所得之事,經此子竟傳揚出去,恐怕於聲名有礙。不若我們直接將此子斬殺,斥責他妖言惑眾,也省得別人對那所謂寶藏虎視眈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若我死了,不就更是說不清了麼?”

董真冷冷地插了進來:“到時人家都說,益州牧謀財害命,從我處得到寶藏圖後,便殺了我,那些人一樣也會虎視眈眈啊。”

“有和沒有,當然不同。”

那女子竟然也柔聲回應她:“有心人雖不會說什麼,卻會派人監視使君行動。可是使君的確並無任何行動,時間久了,謠言自然也就消散。董郎君,你是非死不可了。”

終究是無法始終克製真正的恨意,女子最後一句話中,幾乎是帶著咬牙切齒的快意。

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罪了這位屏風後的女子?

董真心念一動,正待暴起攻擊,卻聽噗噗數聲,她驀地回頭,不禁大驚:四麵窗欞、門縫之間,皆有烏黝黝的箭頭對準了室內,幾乎與此同時,那些窗扇砰然而開,露出黑壓壓的一片人頭——還是那些先前的甲士!

這樣重圍之下,自己幾乎插翅難逃!

“董君貌雖柔美,心逾鐵石,向來有匹夫之勇,妾不得不防。”

那女子在屏風之後,含笑說道:“但匹夫之勇,又逞得什麼能耐?須知這天下之事,並非隻有一個勇字,便能圖謀得來的。”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萬年公主昔日雖得帝寵,卻未曾定下駙馬,又哪來什麼兒子?主公乃是宗室之後,自當維護劉氏血脈尊榮,且萬年公主的聲名,可不能由此而汙。使君下令,將此子射殺於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