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沒有寶藏(2 / 3)

“起先我雖然覺得古怪,卻從來沒有想過,竟有人對到手的寶藏不喜,反而要將其壓住,似乎永遠都不想別人得到。”

董真背倚書架,側身拿起火折子,冷聲道:“隻至看到了這芸台,才明白過來——那寶藏,隻怕徒有虛名,而劉使君你,早已得到了寶藏!”

屏風後的人頓時僵住了。

董真似乎並沒有打算去查看他的反應,冷冷道:“你得到了寶藏,為何還要毀掉我?”

劉璋忽然冷笑一聲。他畢竟是一方梟雄,隻是片刻的震驚,便已恢複鎮定:

“你以為,要燒了這裏,便會威脅到我麼?”

淡淡的聲音,有自己察覺不到的眷戀,也有著決不回頭的絕然:“一盞燈的油罷了,便是有帛紙竹簡為助,一時半刻也毀不了這間屋子。”

頂多……燒得麵目變一些,卻也不會麵目全非。

但那些看似有些淩亂卻是刻意擺出來的書簡的位置,那一雙書架上看似隨意實則精心擺出同樣角度的瑪瑙梅瓶,那些被磨娑得老舊卻愈顯光華的珍稀籍本,可就全毀了。

董真不是那個初入這時空的外來人,她早就看得懂這些紅塵的榮華富貴。看得懂真正的榮華,不僅是金銀珠玉、琉璃珊瑚,是那些看似不經意卻傾注了大量心血的物件。

劉璋這間屋子,不僅僅是陳設裝飾得象萬年公主府的芸台,甚至是那書架上的簡書和擺件,皆與芸台一模一樣。

劉璋的聲音中,已帶上了殺機:

“我若再喚人進來,立刻便能殺了你!”

“可是你為何方才要喝令眾人出去?因為你終究還是舍不得!”

董真譏嘲地看著屏風。

屏風分明是一片柔潤的絲光,但她的目光卻如利刃,仿佛穿透而入,連屏風後的人都覺得有些生疼。

“我也知僅是一間屋子,必然是威脅不了堂堂的益州牧。何況你的本意就不在寶藏,但,如果我毀了你現在的寶藏呢?”

現在的寶藏?

屏風後,劉璋隻覺腦門上一道冷風掠過,背上都起了冷汗。

“益州牧雄踞此地,俯瞰天下,不就是仗著那寸帛寸金、富甲天下且源源不斷的活寶藏——蜀錦麼?”

從屏風裏看出去,果然一切都是清晰的。

外麵的年輕郎君,一手執著把短劍,立在滿地的簡書中間。發髻有一絲散亂,一綹發絲就飄在額前。膚色白晰,晶瑩如玉,可是此時冷冰冰的,全透著殺氣。

分明是在他劉璋的府第中,也是他設的局,要這年輕郎君的命。怎的現在卻象是反過來一般,象是那年輕郎君滿挾殺氣來尋他,倒是他躲在屏風裏。

“那又如何?”

劉璋心底隱隱有些發寒。他伸手出去,握住了案上一個茶盞。冰涼的瓷,握在手中,仿佛有了定心。

“前些時日,蜀地蠶蟲皆得了疫病,是我施了藥,才將這些蠶蟲救好。”

董真冷冷地盯著屏風,劉璋覺得仿佛盯在了自己臉上。

“區區小技而已,”他強鼓起勇氣,嗤之以鼻:“些許微恩,也敢上挾使君?”

“這區區小技,些許微恩,自然不敢上挾使君。”

董真的聲音,不疾不徐:“可是那醫冶疫病的藥,卻隻管一季。待到今冬明春,蠶蟲疫病將再次發作,整個益州,我擔保可見不著一隻活著的蠶蟲,也結不成一寸好看的絲帛!”

砰!

這一次,是真正的失手摔落了杯盞。

“使君,如此一來,不知你的寶藏,還在不在?”

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你!你好大的膽子!”劉璋的咆哮聲終於響起來,聲徹屋瓦:“我若將你拿下,重刑之下,管叫那些蠶蟲,一條條都能活過來!”

“是啊。”

董真嘴角一彎,笑容中的譏嘲從來未曾掩飾,明明白白:

“然後就叫益州、不,是天下人,都知道我董真娶了劉氏女,又自願向劉使君獻出寶藏,卻被謀財害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益州牧府!”

“你!”再次氣結,但劉璋很快克製住了自己,陰狠一笑:“天下人如何知曉?我自可再選出一個少年郎來,帶著玉如踏歌而去,遠遁丘山。誰知你死在此處?又埋骨於哪一株槐楓木底?”

這話說得夠陰狠!劉璋雖未曾謀麵,但聽這聲音,即使盛怒之下,猶自不急不徐,可見與劉備不愧一個祖宗,一樣心地陰狠,外貌卻甚是溫仁,至少不是曹操那種豪放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