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眸流波,已掃視了那群目瞪口呆、滿臉豔羨的士卒們一眼,道:“雖是百人之數,卻勝在驍勇,若善以操練,必為虎狼之師!”
言畢退後一步,盈盈行禮,笑道:“妾恭賀夫郎!”
董真幹笑兩聲,遂再次握住她的玉手,道:“豈能你我夫妻闊敘離別之情,卻叫嘉賓久等之禮?且行之。”
天氣本來晴朗,董真與崔妙慧二人並肩而行,衣帶當風,麗色映照,在旁人看來,一英雋,一美豔,當真是有著說不出的般配,端的是一對好伉儷、真佳偶。
何晏端坐廬中上座,好整以暇,細斟慢飲。便有人在旁邊嘖嘖讚歎:
“董君英武男兒,崔氏絕豔好女,正堪匹配,天作之合!”
何晏本來正舉起羽觴,欲將酒漿飲下,聞言差點噴了出來,連忙強行咽住。
他忍不住咳了一聲,心中道:“呸!這甄氏女郎裝神弄鬼,時日一長,竟然是以假亂真了!偏還娶了這樣好一位夫人!二人倒真是天作之合,做得好戲,卻將這許多人一起蒙在了鼓裏!”
轉念一想:“當初曹子桓求娶甄氏未得,崔氏欲嫁他為滕妾不得,如今甄氏竟娶了崔氏,哈哈哈,所愛之人娶了愛已之人,豈不有趣?哈哈,當真有趣!有趣!”
想到曹丕聞聽此事時,必然會氣得綠臉,心中又不由得頗為暢快。
旁邊坐著的都是些洛陽世族中的人物,最會察顏觀色。眼見何晏先是神色不豫,後來又暗暗含笑,不覺都頗為納悶,忖道:
“聽聞富安侯與董真最是交好,怎的對他這新夫人卻似是不喜?是了,聽聞富安侯原也想求娶崔氏女,不過卻要娶曹公之女為夫人,想來是見到董夫人如此出色,故而觸景生情?”
董崔二人卻始終含笑前行,一邊低低說話,二人當真演技了得,始終神色未變。
“你哪來的這許多錢?”
“你讓人傳訊,不就是要看我笑話麼?如今我弄到了錢,你就心有不豫?”
“夫人此言差矣,你若惹出笑話,也是我董真的笑話。”
“呸,誰信你!”
“快說,哪來的錢?你設下這樣大的場麵,必有你的用意。若是惹我不高興了,信不信我讓你白白設這樣一場?”
“喂!”
“唔?”
崔妙慧瞪了董真一眼,但很快眼睛一彎,依舊是柔情似水模樣,低聲道:
“史萬石出的錢!”
董真聞聽崔妙慧之言,這次真是出乎意外,不由得腳下一慢,放眼往彩廬那邊看去。
但見一個最不起眼的地方,立著個胖乎乎的錦衣人,幾日不見,他似乎又胖了許多,滿身的橫肉隻恨不能掙開袍縫逃之夭夭,卻依舊是滿臉堆笑,不要說那些洛陽權貴,哪怕對個路過的仆役都一團和氣,不是史萬石,卻又是誰人?
“他?他雖然有錢,但據我所知,此人刁滑得緊,可不是亂撒錢的冤大頭!”
“你如今厲害了,誰都知道你不但與何晏交好,與曹子桓也搭上了幹係。他麾下的禦林軍千裏相救,順便平了酒泉,這樣大的事情,你當洛陽人便不知道麼?”
崔妙慧冷哼一聲,話語之中不覺已帶了些醋意:“他……他可是真對你上心哪,做出這樣大的事情,倒真不象從前低調冷靜的他呢。眼前這盛況,說起來也全是托了他的福,自從知道他發兵救你後,楊阿若冒死援救酒泉的功績無人提起,倒是這幾日咱們的宅子門庭若市,人人都知何晏與他不合,你卻在二人之間周旋如此得當,怎不叫人刮目相看?”
董真定了定神,想到楊阿若那毅然離去的身影,不禁慨然一歎。“阿若是真正的俠士,所作所為全出自於赤誠之心,連財貨都一介不取,連入仕都不屑一顧,又豈會在乎洛陽這些人的勢利趨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