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新廟(3 / 3)

織成腳下一滯。但隨即又自嘲地搖搖頭,強行壓下心中那種難以名狀的悲哀和憤怒。

薑源雖為城門令,但在有權階級中不過是最底層。隻是一時不慎,便成為了曹氏父子審度心性的犧牲品。

織成從來沒有像現在那樣,想要回到自己所在的那個時空。在那裏不管自己曾受過多少諷嘲和排擠,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殫思竭慮,隻為了保存住性命。隻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三年過去,時空穿越局就來接了……

可是……可是當初自己在織室,麵對眾織奴所說的話,還是那樣擲地有聲:“我與眾姐妹生死與共,榮辱共享!”

曹植興奮的話語已飄入了耳中:

“喂,前麵就是洛神廟啦,不如我們進去避避風雪?”

洛神廟?

織成驀地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去:

雪野茫茫,即使是大樹或房舍,亦都被覆上了厚厚的積雪,遠望模糊一片,要仔細看才發現那些雪丘的凹凸不平。

但洛神廟卻是個例外。雖然緊倚廟宇外牆的那些大樹,已經被積雪壓滿,然而廟頂卻幾乎沒存住什麼雪,黛色瓦楞清晰可見。

織成猶豫了一下,曹植已經冷笑道:“你要是擔心我把你出賣給阿父,你就在這裏與我分別罷了,橫豎我也知道你如今安好,像你這樣狡詐的女郎,我先前擔心許褚會殺了你,那是我多慮了!”

“殺我?”

織成悚然一驚,不敢置信地望向曹植。

曹植嘴角抽了抽,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但是又無法收回,隻得硬梆梆地答道:

“阿父說的是,若你拒絕回去,許褚又拿你沒辦法,就殺了了事……都知道你狡詐得很,許褚是慣上戰陣廝殺的大丈夫,若論心眼,哪裏是你的對手?”

織成卻不再答言,眉宇間掛了一抹冷色。卻也沒有像曹植先前所言,在廟前與他分手,倒是取了履底的滑雪板,拿在手中,徑直走入洛神廟中去。

曹植怔了怔,也如法炮製地取下了腳上那些古怪玩藝兒,學織成拿在手中,隨後跟入。

這不像先前的官道,來往行人不多,也沒有兵卒掃雪,雪積得甚厚,一腳下去就陷到了足脛處。這還是洛神廟,若是在外麵,料想至少也要陷入膝蓋。

洛神廟就這點奇怪,又沒建在溫泉上,怎麼就顯得比別處熱,存雪這麼少?旁邊的洛水早已結了冰,先前織成已看到,幾個月前宛若碧帶的河流,現在已是一麵狹長鋥亮的大“鏡子”。很難想象,自己與陸焉曾在那洛水底與蛟龍相鬥。幸好是秋天穿越過來,若是現在才穿越,豈非要在那鏡麵似的冰層上砸個頭昏腦脹?

織成嘴角露出一縷笑容,重新又繞回曹植身後,仔細地用手中的木棍將二人所走過的雪跡撫平。

曹植一怔,露出恍然的神色,口中卻咕噥道:“就你心眼多,有我在你身邊,誰還敢抓你回去,更不敢殺你……”

說到此處,視線一瞥,卻遇上織成似笑非笑的臉,忽然想起自己也是被織成從崔妙慧手下救出的,遂緊緊閉上了嘴巴,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這樣陰陽怪氣的模樣,倒是與其兄曹丕有了六七分相似。曹操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那麼難道是承自其生母卞夫人?

和上次來不同,這次的廟宇多少幹淨整潔了許多。斷壁殘垣都被修整了一下,階上的苔痕被鏟除得幹幹淨淨,叢生的雜草也不知去向。頭一進院中還引有活水,灌成一小塘,也似乎被清理了一下,塘水清可照人。

廊下原來有幾個斷臂殘肢的神像已經不見了,但站在外麵望進去,透過殿頂的亮瓦透下來的光線,可以看清正殿的那個洛神雕像還是一樣的拙醜。隻是駁落的油漆被重新刷好,從前那被老鼠齧出小洞的鳳冕珠袍也換成了新的。很意外的是,珠袍是雲紅底斜紋折枝花錦所裁,典雅有致,倒不像鄉間祠廟的神像慣常著裝那樣,徒有些大紅大綠的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