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長遠來看,一架不能自如織出新鮮花紋的織機,其價值就要大大降低了。
馬鈞當時覺得很是羞愧,但是織成安慰了他。並且還是將新織機的情況上書給了曹操,功勞自然是歸給了馬鈞,但素月與高喜亦有管理方麵的功勞。當然還是以織造司的名義,先轉上方禦府再呈現丞相府,隻是在奏陳的末尾落下了綾錦院甄氏拜上的字樣。
曹操那邊的回信果然是非常神速,當日下午便有內侍來宣讀了丞相的獎掖之令,包括司官高喜在內的織造司上下屬吏全部得到了嘉獎,為錢六千銖、錦十匹。而對於馬鈞,曹操果然應了織成之請,賜了他鬥食佐吏的出身,這雖然是大漢官僚體係中最底層的第十七級,但畢竟是擺脫了白身,踏入了仕途。
更讓織成驚訝的是,素月此番也正式被賜了一個織室丞的從八品官職,並賜享秩三百石。
這個信號耐人尋味。
前朝時曾設東西織室,並有織室令。令下設丞、令史等屬吏輔佐。但到了東漢,織室令被廢除,隻設織室丞。曹操主政之後,幹脆就越過織室丞,使織室並入織造司下的四院之一,然後直接讓上方禦府令接管了整個織造司。
沒想到曹操現在又重新封贈了織室丞,這就意味著,綾錦院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織室。而織成的院丞,當然也就沒了。
其實現在的綾錦院,本身就相當這種織室。但原先的院副,不過是不入流的內官,哪象現在的織室丞。
更重要的一點是,若是綾錦院,自然是要屬於織造司和上方禦府管轄。
而改為了織室,則織室丞是直接聽命於少府。
但眼下因了皇帝本身形同虛設,所以根本沒有設立專納山川河澤之稅以供養皇帝的少府一職。
且因為沒有皇太後,所以長信少府也就不存在。無論是朝廷還是後宮,真正能與少府二字沾上邊的,就隻有織成這個中宮少府。
任是誰人,也一眼就看得出來,曹操這是將織室全部拿了出來,堂而皇之地交給了這個甄氏!而且把持織室之人,正是織成的親信素月。織成的院丞雖然沒了,卻被以另一種方式,將綾錦院仍是交到了她的手中。甚至是從前染料絲絹等物,還要經司官同意,方能從別院調取,這一成立織室,便能獨立擁有諸物。
同時,織成完全可以越過織造司和上方禦府,直接向曹操進言織造之事。將這樣重要的地方交到了她的手中,其信任之意,昭然若揭。
種種羨慕嫉妒,自然如潮水般暗湧。而高喜卻在暗暗慶幸,當初在銅雀之亂中自己便瞧出這女郎非池中物,後來更是一直著意巴結,從不曾仗著職務欺辱於她,看來果然是十分值得。況且馬鈞是他所舉薦,卻入了曹操青眼,說出去他也麵上有光。
而曹操所賜的錢帛等物,他當然不會當真就全部吞下去。當下除了滿麵笑容地向織成和素月馬鈞等人慶賀一番外,亦慷慨地動用了這筆錢帛,甚至還從織造司中拿了些金錢,吩咐屬吏安排大興土木,真的將綾錦院與織造司分隔開去。
馬鈞對織成的感激之情,更是溢於言表,隻恨不得一夜便造出架新織機來,以報答其知遇之恩。
而織成隻覺得意外的是,在把素月的功勞報上去之前,她問過素月的姓氏。
素月當時隻是微微一笑,搖頭道:“素月顛沛流離,家鄉籍貫俱都忘了,連名字也不記得,哪裏還記得姓氏?”
她眼中閃動著一抹溫情,道:“記得您說過,您不願姓甄,願從母姓董氏,不如我就姓董罷。”
第三日正午,織成安排好織室諸事後,攜諸侍從返回中宮。這次她的隨從之中,還多了一個明河。不過她沒有帶上明河,隻攜了阿苑,便去椒房殿參見伏後。
“聽聞少府回織室之後,便獻上了新織機,大得丞相之讚賞,日後織室日出鬥金,便都是少府的大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