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瞠目(2 / 3)

可是心裏就是有隱約的怒火。

還有隱隱的失望。為什麼自己無論是在哪一個時空,都沒遇到一個無論怎樣,都會無條件最信任她也是最得她信任的人?

“瑜郎還說,你襟懷寬廣,不同於尋常女流,從來不會為了瑣事而生氣。”曹丕又道:“我看他一向算無遺策,這次卻錯了。”

“我生氣不是為你。”織成雖明知他是故意那樣講,來引自己說話,但不得不回應:

“況且這樣大的事情,豈能以瑣事二字帶過?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你自己?”

“我不想娶臨汾公主,正好又可以幫瑜郎一個忙,還能順便還了你救元仲的人情,何樂而不為?”

沒想到曹丕回答得十分坦率,簡直絲毫都不隱瞞,全然不象他過去那深沉的性子。

織成不禁轉過頭去,狠狠看了他一眼:

“果然說什麼要迎娶我為大妻,不過是為了擺脫臨汾公主!令尊也真是奇怪,自己當初不尚萬年公主,現在卻非逼你娶她的侄女!這算不算一種移情?”

她雖隱約知道曹操有意讓曹丕尚臨汾公主的念頭,卻不知這事居然有板上釘釘之勢,否則沉穩如曹丕,亦不會出此下策了。

“阿父何止是要我娶一個公主,連滕妾都要從劉氏宗室女中挑選。”曹丕苦笑道:“我看移的情也夠重了。”

難得聽他抱怨自己的父親,還是在這樣八卦狗血的事情上,織成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些,道:“可是這些女子,都是少見的美人兒,你們男子可不就喜歡這些……”

“我平生見得最多的,便是美人。”曹丕見織成的胭脂馬步子緩下來,便也放鬆韁繩,讓黑馬也走得慢些。他的黑馬是難得的寶駒,較之胭脂馬自然更有腳力。

“這世上最無用的,亦是美人。無論是漢宮還是別院,那些鵪衣蒼發的婆子,哪個不曾經是美人?”

他說得沒錯。這亂世之中,美人不過是件值錢的物品。戰勝者得之,戰敗者失之,或束之高閣,或鎖於深院。年華很快老去,便被更新鮮的美所取代。

曹丕忽然一笑:“況且聽說阿父為我挑了兩名滕妾,正送往宮中教養。若我當真娶了臨汾,美人又多了兩名。”

此時二人早已離開了銅雀園,並在城門守衛的行禮中出了鄴城,行走在一片空曠的荒野上。長草蔓蔓,半青半黃,且已沒過了馬蹄,風一吹過,波浪般披拂不定。駿馬如是波中小舟,騎者便是舟中人。

織成的心境不覺也開闊起來,問道:“你這樣宿在落雲館,亦不關注我的聲名?若是臨汾公主得知,隻怕我要被千刀萬剮。”

“少府大人一向號稱最擅長殺人放火,是巾幗丈夫,還在乎什麼凡俗聲名?至於臨汾,當初都未曾動得了你一根毫毛,如今你已是阿父親點的少府,她又敢如何?”

曹丕居然也會開玩笑:“再者,能歸於我曹氏,倒是要獲得美名才是呢。”

織成倒也不知道拿什麼話來反駁他。

可不是?瞧瞧那些侍婢們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將有何等的“美名”了。

他留宿於她處,用這些侍婢的說活,是“幸”她。

而更可笑的是,因為他“幸”了她,所以她的身價居然還抬高了,那些侍婢也好,宗室女也罷,不免要在心裏掂一掂,憑空找出她幾個優點來,不然都無法說服自己為何曹丕要“幸”她!

總有一天……她相信總有那麼一天,她會靠董織成三個字,穩穩地立在天地之間,她的聲名,將會憑借她的成就,而不是憑借他的“幸”,而流傳天下!

曹丕見她先是露出嘲諷的神情,繼而眉梢揚起,又浮起堅毅之色。心下奇怪,忍不住問道:

“你是當真不生氣麼?”

“我前番作為,雖是機緣巧合,但已頗為引人注意。若是別具用心之輩加以攛唆,不知我還會遇上什麼事端。你和何晏、陸焉三人在流光殿中當眾求娶,其實隻是對我的一種保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