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皺起眉頭。
忽然覺得有些不妙,待要追上左慈,卻又掛念著那回雪錦。喝道:“左元放手上那女郎,你與我搶了回來!”
那名為暗影的黑衣人,早已如輕煙一般,飄出墓穴,直向左慈遁處追去!
曹操定了定神,環顧四周,但見偌大墓室之中,隻有自己一個人。一時心中也說不上是悲是喜,微一躊躇,便往那些陶、漆所製的起居之具處走去。
方邁出一步,忽覺整個墓室重重一晃,地麵驀向兩邊裂開,整個人如星矢般,徑直往地下掉落!
仿佛隻是一牆之隔,連曹操掉落的驚叫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那石壁是如此的堅固厚實,便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探過手去,又仿佛離有萬裏之遙。
織成麵色蒼白,幾乎要搖搖欲墮,全憑了左慈緊緊抓住,才能勉強站穩。
她再也經不起這些人摧殘了!拖來拽去的,當她是鋼打鐵鑄的不成?事實是她快要散架啦!
織成在心裏咆哮道。可惜這咆哮來到嘴邊,隻剩下虛弱的喘息:
“你……何苦如此?”
左慈先前拉著她左繞右繞,原以為萬年公主這個墓地是後來建成,不如長安皇陵的高大巍峨。沒想到建造時也著實下了不少功夫,單隻那些迷宮似的甬道,便讓織成看花了眼,更不用說居然還設有不少的機關。
左慈原是在這墓中呆過不少時日,那個暗衛哪裏比得過他?不多時便被他甩得不見了蹤影。
眼下他帶著織成,來到了一間較為狹窄的墓室。這墓室形狀不大規則,雖然壁上一樣鑲有照明的夜明珠,但沒有任何陪葬品,或許並不包含在墓葬的規格中,而是專門為機關所建的暗室。
最妙的是,這間墓室上方,有兩個核桃大小的石洞,此時曹操的怒吼之聲,便從那石洞下傳了上來,聽著甚是清楚。
“你之前是不是覺得我心狠,不但利用你一個弱質女流,甚至連阿宜的兒子都不放過?其實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引曹賊入彀。”
左慈喘了口氣,鬆開織成,得意道:
“阿瞞生性多疑,我已用回雪錦誘過他一次,他輕易不會上當。可我借著與瑜郎翻臉擄你過來,他便信以為真,果然追了過來。哈哈!”
一言未了,他似乎有些氣息不接,猛地咳嗽起來。
織成忍不住道:“他先前所謂的失足落入,原來是在作戲?”
“二十餘年前,我們好歹也是兄弟。”左慈哼道:“彼此之間從不作偽,那時阿瞞也不象今天……我會些什麼,他最是清楚。否則先前在上麵,你亂出主意讓他掀了石獸時,他又怎麼會懂得,齧破中指之血,可以破我的隱身術?那便是我當年一時快口說出來的。不過我若有了防備,他想再用這法子破我的道術,可就難了。
可他也不想想,我怎麼會相信,如他這樣多疑又怕死的人,豈會率先搶在頭裏,一步踏入那所謂的草廬之中?”
“可是你也一樣了解他啊。”
織成歎息道:“他裝暈也罷、裝穴道被封也罷,全都沒有逃出你的算計。你反而將計就計,用萬年公主的假棺槨加上所謂的回雪錦,終於誘得他喚出了最後的屏障——那名暗衛,成功地將丞相大人關入了萬年公主真正的墓室之中。”
她注視著得意洋洋、但臉色越來越白的左慈:“大叔,你演技真好。”
左慈的得色尚在,卻被她另一句話問得怔住了:“那麼大叔,你對萬年公主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左慈還是曹操,她曾經以為自己有慧眼可看破人心,後來才知在他們麵前,自己道行還淺之又淺。
譬如左慈,他所有表現出來的狂熱、戀慕、執著甚至是不通人情的癡傻,原來都是做出來的,因為隻有這樣一個如癲似狂的左慈,才能令得狐性多疑的曹操一點一點失去警惕,最終落入他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