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左慈既然也精通奇門遁甲,能利用區區幾隻萬年公主墓前的石獸,來排出一個連陸焉都困得住的陣法,可見其幻術的水準,遠遠不是當代的魔術師們所能比擬的。
那麼,利用空間和光線的錯覺,甚至是還有藥物……令得所有人眼前憑空出現一座草廬,亦非難事。
不過最初的想法,卻是錯了。她以為左慈能在這亂世之中,獨居於萬年公主墓旁的荒野裏,甚至在那裏建起一座草廬,是因為他有自保的能耐。
可是她沒想到,根本就沒有這座草廬!
但左慈親口說他陪了萬年公主的墓地數年,以他的性情,這倒不象是在說謊。那麼這幾年之中,他住在哪裏?難道是……
織成心中一緊,左慈已經又是一笑,說道:“織成你是個聰明人,想必已經猜出來,既然草廬是沒有的,那麼我這幾年以來,其實一直都住在阿宜的墓穴之中。”
織成險些兒跳了起來,脫口道:“死者為大,離世為安,你……你怎可擅入人家墓穴,打擾身後安眠?你簡直……你就是這樣尊重萬年公主麼?”
她雖與萬年公主素昧平生,也從未見過這位風華絕代的大漢美人,但是萬年公主畢竟是陸焉的母親,且聽這幾人的描述中,也並非是那尋常的女子,頗有令人可敬之處。
可是這左慈,他既非萬年公主的丈夫,亦非她傾心相愛的情人,憑什麼公然進入人家的百年安眠之地,甚至住在其中?
左慈笑聲一滯,沉默了片刻,道:“你說得是。不過你錯了,我一向尊重阿宜,所以並沒有進入她的安眠之所,現在我們是在她墓穴的耳室,並沒有進入主墓室。”
他解嘲地一笑,道:“阿宜在世時,我便想,若是讓我能跟隨在她身邊,便是做個牽韁托鐙的馬夫,我也是甘之若飴。可惜那時我並沒有這個福氣,沒想到她仙去之後,在她的陰宅之中,我卻能為她當一次馬夫,在這存放輿馬的耳室之中,一居就是數年。”
隻見眼前閃現一團微光,卻是左慈掌中托著一顆夜明珠,與先前萬年公主府地道裏的夜明珠一模一樣,想必是他從那裏取來的。
他熟悉地轉過身去,將夜明珠不知放在什麼地方,穩穩地懸空托在了壁上。
淡淡瑩光,灑映下來,織成眯起眼睛,漸漸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四周的情形,便依稀可辨。
地麵雖是泥地,兩麵牆壁卻是磚砌。織成感覺到背後有冷風襲來,轉頭看去,那裏的壁上,有一道磚砌的門框。從門框看出去,外麵黑洞洞的,風聲呼嘯,似乎那是一條長長的甬道,也不知通往何處。
正麵所對的牆壁上,還開有一扇石門,但卻緊閉未開。牆角堆著些陶馬、陶車之類,馬、車之上都有陶俑,或牽韁、或架車,都造得栩栩如生。
織成大為驚奇。
她並不知道漢朝的王侯之墓,特別是漢末年間,多為這樣的磚墓。在主墓室外的甬道兩側,也多有側室或耳室。
耳室之中,一般用來堆放死者生前的一些生活起居的用具。比如首飾、家具、食物、車馬甚至武器等,更講究些的,還會分不同的功能,來安置耳室,如皰廚間、貯藏室、車馬廄等。
眼前的這一間耳室,全部是陶製的車馬,想必應該是車馬廄了。
萬年公主雖然是秘密被葬在此處,但從這間小小的耳室,便能看得出來。當初安葬她的人,仍是竭盡所能,雖然縮小了規模,地麵的陵墓也刻意簡樸,但還是按公主儀製修建了她地下的墓穴。
織成不禁奇道:“萬年公主當年在董卓之亂時出京,不是就被宣布已死,而且安葬在洛陽的皇陵了麼?再說你們這個時代……啊,我是說她們皇家女子,應該最看重家族歸宿,死後不能葬入皇陵,便是在地下也是孤零零的,萬年公主應該是不願葬在此處啊。還有,怎麼這裏的墓穴,也是如此講究?難道她事先便知道自己身死之後,是回不了洛陽,所以特別修了一處地下的別院,便如她在陽間,也為自己在鄴城留下一座萬年公主府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