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火(2 / 3)

這戒指上雖鑲著紅寶石,但時空穿越局摳門到連穿越費用都要誌願者自己交納,所以這寶石也未必有多麼名貴。

但她還要借它回到另一個時空,唯恐有任何閃失,所以不肯將戒指交給他。

相對於他的寬容和謙和,她顯得那樣冷漠和自私。

她用力拽下戒指,摸索著戴在了中指上。

如果真的死掉,藏在頸子裏的紅寶石戒指或許會被人偷偷匿下,但若是戴在指上,一定有多人看得見,陸焉一定會有辦法把這枚戒指弄到手中。

至於怎樣把陽平治都功印從這戒指中弄出來,隻能靠他自己去想辦法了。

她摸了摸戒麵,那粒寶石紅得耀眼,似乎還在隱約地閃耀。是最後一道霞光映在了寶石上麼?即使她昏花的眼睛,也感到了那燦然的光芒。

腦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縱然死,也不能這樣平靜地死去。

牙齒用力咬下,唇裏皮肉破損,頓時有鮮血流了出來。她費力地吸吮了一絲血液,微腥的液體,如細線般遊過幹燥得連唾液也沒有了的口腔,吞咽入喉,使得她終於有力氣發出了聲音,奮力地向著四周叫道:

“誰……帶有石漆?”

石漆?

因了武衛們全力追殺護著元仲逃走的侍衛們,所以暫時得到了喘息之機的綾錦院眾人不禁一怔。

但血泊裏立刻有人掙紮著叫出來:

“奴……奴這裏……有……”

是一個左腿已斷,腰腹和麵頰也被斬了兩劍,鮮血橫流,幾乎是要拖著才能勉強半立起身子的織奴,撩開衣襟,費力地從腰間解下一隻陶罐。

“奴……其實不擅……武力,臨行前便……便帶了……石漆……”

“奴也有!”

另一個胳膊上插了半枝羽箭的織奴,也踉踉蹌蹌地過來,同樣從腰間取下陶罐,遞了過來。

“奴也有!”

“奴有一罐!”

肩上挨了一劍,血肉模糊的槿妍,吃力地挪過來,默默地拿過那些陶罐,一齊放在織成麵前。

“你們……為什麼會帶……”

織成喘過一口氣,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出城攻敵,提著對他們來說是那樣沉重的武器,怎麼還會再掛上一罐石漆?

她不過是抱著一線希望,才問有無人帶著石漆,誰知他們竟真的有。

“因為娘子你……最擅……殺人放火……”那失了左腿的織奴微笑著答道:

“有石漆,娘子就一定……能逃出生……生……天……我們才有……希……望……”

吐出最後一個字,她的笑意凝結在了唇角,頭顱驀然垂了下來,整個身體軟倒在血汙裏,再也沒有聲息。

“甲三娘!”

有個織奴哽咽著撲過去,搖晃著那織奴的身軀,卻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你就這麼去了……你照顧我那麼久,我都不知道你原來叫什麼名字……”那織奴哭著上氣不接下氣,織成依稀記得,她也是甲室的織奴。

甲三娘,這個簡單的符號,終結了眼前這個織奴的一生。

看她的排行,應該是在織室呆了很久了。不知道有著怎樣的身世來曆,但在那樣險惡的環境,都能夠掙紮著活下來,一定也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子,知道怎麼趨利避害、保住性命。就象當初辛室的元娘、二娘一樣。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卻和其他織奴內侍一起,勇敢地衝出城門,來到了織成的身邊,並付出了寶貴的性命。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堅信,織成若是有了石漆,一定會逃出生天。

織成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真正了解過這些人。

過去她總是想將她們變成自己的力量,所以她一直用金錢、情感和所謂大義,試圖感化、拉攏甚至是收服她們。

但現在,是甲三娘她們,在感化、拉攏甚至是收服了織成。

在她們那些在被生活無情磨斫多年的粗糙外表下,仍有著一顆渴望溫情和美好的心。

或者說,她們將這一切溫情和美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位新任綾錦院院丞、倔強堅韌、從未向這個世界低過頭的甄娘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