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成疑惑地看了看伍正強。她忽然想起,漢武帝時,太子被江充陷害,隻好起兵造反,當時曾經矯詔赦免長安中都的官囚徒,發放武庫的兵器給他們。這說明武庫的管理十分嚴格,在當時除了皇帝製詔才可以領取武器。
朝政控製在曹操手中,自然是他說了算。
可是如今分明這些武器的流出並不是曹操下令,除非是……
伍正強腦海中閃電般地掠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太可怕,以致於他不禁打了個寒噤。
還有這些武衛!
曹操的近衛部隊,最受信任,相當於警衛部隊的就是由虎衛中郎將許褚率領的虎衛營。這些虎衛中,有都尉、校尉百餘人,此後封侯拜將的也不在少數。
另外他還有虎豹騎、青州軍等。前者是當之無愧的王牌之師,後者則是他聞名於世的主力部隊之一。至於內城的禁衛,一向由曹操的嫡子曹丕負責,也就是說沒有曹丕的命令,北城外的五大軍營不可能全被調走,以至於空無一人。而眼前的武衛,說不定正是那五大軍營中的衛士。
可是曹丕又怎麼可能調武衛來攻擊銅雀台?
那麼既調得動武衛,又開得了武庫的,就隻有一人……
“伍侍衛,”
是織成的聲音,沉沉地響起來,伍正強驀地轉過頭去,發現這女郎一向倔強的嘴角緊緊抿起來,若有所思:
“恐怕我們這一仗,沒那麼快結束,大家要多熬些時候了。”
那群騎兵一來,先前的武衛們頓時如虎添翼,銅雀台前的守衛且戰且退,很快退入台中,關閉城門。這三台之中,銅雀與金虎最近,兩台以牆垛相連,關起門後,儼然便是一座小城,比起冰井台來自然更為堅固易守。
而兩台的衛士們也都十分強悍,武衛們幾次衝鋒,都被牆頭的衛士砍退,留下十幾具屍體。烈日漸漸西落,天邊彤雲翻滾,彩霞萬道;霞光映照在樓台之前,一片血紅耀目,遠遠看去,說不清是霞光還是血色。
伍正強正在令人在牆頭裝上狼牙拍和檑義夜,織成一直沒有離開,始終在旁協助。其實也是好奇,她還從沒見過呢,學學也好。
至於為什麼要學習,她卻想得不深,隻是本能地覺得,多學些東西,即使是軍戰中的知識,對於保住自己這條小命,無疑又多出一些保障了。
那狼牙拍以鐵鉤,鐵釘置於木版或繩網上,本是夜間懸於城上,但伍正強此時設在牆頭,是擔心若敵以飛鉤夜襲便被鉤住紮傷不得攀緣。檑義夜是狼牙拍的近親,隻是其將鉤釘置於圓木之上,除了可防夜襲,還可當檑石滾木投下。
明河抬頭看去,身軀微微一顫,低聲道:“他們……他們來了!”
那是一隊武衛發現了冰井台這邊的蹊蹺,執著矛槊,向這邊飛奔而來!
伍正強揮臂向下,做了個手勢。
弓弦聲響,卻是一排箭枝從冰井台牆上射出,箭下如雨,頓時將那隊武衛射倒了數名。
餘下的武衛甚是悍勇,見狀非但並不退縮,反而發一聲喊,更猛地衝上前來。有帶有弓箭的,也齊齊向著冰井台上射來箭枝,嗖嗖有聲。
織成等人連忙伏身躲避,但冰井台比起北城甚至是銅雀二台來,城牆都要矮小一些,這一排箭雨幾乎都射上了牆頭,貼著肩膀、頭頂掠過,有織奴躲避不及的,早已中箭仆倒。
素月臨危不亂,另撥了織奴數人,將中箭者抬下城牆。同時也安排有弩箭者射出還擊。弩箭去勁甚急,有幾枝射出去,頓時將兩名武衛射了個對穿!
織成擊掌讚道:“好!”又遺憾道:“我看對於咱們這些不擅弓馬的人來說,弩是最實用的。可惜需用勁才能拉開,著實不方便咱們女子使用。”
伍正強一邊命令手下武藝高強者上牆垛,因為瞧見有的武衛已攀了雲梯準備強攻,一邊答道:“有種短弩甚輕,隻有巴掌大小,易隨身攜帶,倒是適合女子使用。可惜在軍中沒什麼實用,也不適用於戰陣,所以工官們後來也就不再造了,武庫裏倒還有幾支。娘子若是喜歡,此處事畢後,某可奉上一兩支供娘子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