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喜深知各地諸侯們在攻城略地的時候,向來不擇手段,做戰中多以平民用來作攻城的肉盾,有時突圍也驅趕平民以為先鋒,趁著衝亂對方陣腳時好讓軍士們順利逃遁。眼下北城之中,除了織造司的人,便是貴人們以及他們的衛隊,另有銅雀台宮室中的美人內侍之流。
若是曹操也打算讓人來做肉盾,首當其衝的便是織造司。
縱使曹操仁慈,但北城若破,手無寸鐵的織造司眾人,在那些如狼似虎的反賊麵前,也隻能如秋後的麥苗,任人刈割了。自己在織造司雖然是坐第一把交椅,但在這銅雀台中,又算得了什麼角色?又怎會受到衛士們的保護?
司官尚且如此,他身邊的親信們更是六神無主,嚷嚷了半天也沒有結果,還是綾錦院的前院副常新,現在已來到高喜身邊,是個得力心腹,出了個主意道:“奴看這織造司中,甄氏還算個角色。她原是出身富安侯府,後來也得到過五官中郎將和陸少君的多次照拂,這一次更是得了丞相青眼,還有了視同鬥食的封誥。綾錦院的人,似乎也不與其他三院的人在一起,焉知不是甄氏有了主意的緣故?司官大人不如去尋甄氏,討個主意也好。”
高喜一聽,覺得甚是有理,又見綾錦院眾人果然不在織造司眾人之中,便打起精神來尋織成。待到上了前城,見到綾錦院人竟有穿了軍袍、執了兵器的,不覺心中更是有了希望,一見織成,便忙不迭地將心中擔憂說了出來。
“高大人這是什麼話?”織成蹙眉道:“這些方士們虛張聲勢,其實不過幾個跳梁小醜罷了,怎抵得過朝廷的虎衛,也值得這麼驚慌?”
“甄娘子有所不知,”高喜慌忙湊近了些,低聲道:“我聽內府一個相識說,因陛下先前險些遇剌,虎衛大部分都隨陛下返回別宮了,銅雀台中兵力空虛得很哪。”
“別宮離此不遠,這邊鬧得厲害時,虎衛自然就過來了。”織成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道:“莫不是司官大人聽到了些別的風聲?”
高喜的臉色實在是看著不太好,他急得跺了跺腳:“甄娘子!別說鄴城別宮了,北城外掘有水渠,引入漳水為護城之河,此時取了吊橋,便是援軍前來,一時也難以接近。況且就是在這北城的外麵,自全明門、鳳陽門、中陽門、廣陽門到建春門,原是駐紮著五個軍營,拱衛的正是銅雀三台及衙署、別宮等處。可是北城這裏鬧得盈反沸天的,怎的那五個軍營全無動靜?情形實在詭異,隻怕是朝中有變!”
“朝中有變,我們又能如何呢?”高喜的話更是證實了織成心中的猜測。
正如高喜所說,曹操當初造玄武陂,引漳水蓄為湖泊,又掘水渠為護城河,使得北城有如一座真正的城池一般,易守難攻。但這些方士們卻是早就渡過了護城河的,此時他們一定早就收起了吊橋,反向城內發起攻擊,反而使得外界援軍一時難以進入北城。
至於北城內的兵力,最大的力量就是環繞北城駐紮的五個軍營,正是相當於禦林親衛。按理說此時早該過來增援了,卻是靜悄悄的全無聲息。其實想一想也知道,若當真要造反,豈能靠區區一群方士?這絕不是簡單的方士們發瘋,隻怕是身居高位的人發了瘋,才想要孤注一擲。
“哎呀,甄娘子!”高喜急道:“你才華……那個出眾,又頗有見識,連丞相都讚譽有加,怎能與常人相比。別的不說,單就五官中郎將,一直對娘子你刮目相看!不然,怎會將小郎君都交給娘子你照看呢?”
“五官中郎將?”織成失笑地搖了搖頭:“我是自己主動要照看元仲的,這孩子也肯跟著我,五官中郎將不過是看元仲阿父麵上,派了些護衛過來罷了。這算得了什麼?”
“小郎君……”高喜欲言又止,忽然想起什麼,連忙又道:“可是娘子你在我織造司中,五官中郎將也多有照拂。娘子你入綾錦院後,想要改造院中格局,我不敢自主,也是五官中郎將點頭同意,才能實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