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穿越過來的地方是在洛水!原來根本不是因為陸焉是甄洛的熟人,而是因為甄洛是葬身洛水的!那畫像上國色天香的美人,竟然真的化為水底一堆白骨了麼?那流風回雪錦的事要怎麼辦?

織成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個關節。難道是因為自己回到三國,所以將曆史的軌跡也引得偏了三分?

可是甄洛雖死,但那流風回雪錦想必仍在,不然千年後也不會有那幅畫流傳於世。隻要找到那東西,也算功德圓滿,隻是甄洛一死,甚至袁氏眾婦也隨之殉葬,自己又該從何找起?

“女郎……女郎?”陸焉的聲音,複又試探地響起來:“可是焉言話有失?”

“啊,沒有……”織成想了想,索性打定了主意:“我初來人間,全無依恃,心中有些擔憂罷了,此後還望陸公子多加照拂。我從前是姓董的,你就叫我織成吧。”

這話說得也含糊。不過誰知道神女的名姓?從前又是哪個從前?

但幸得有了這所謂謫貶的神女身份,不然還真不好解釋種種異常之處,要是跟這些古人解釋什麼是飛行器,恐怕是會被當作妖人靈巫之流罷?做神女也比被當作妖巫燒死的強。

“不敢直呼女郎名姓。”陸焉頗為機變,再揖一禮,明明是個年輕男子,卻態度端正,頗有名士大儒之風:“女郎於焉,有救命之恩。但不知接下來做何打算?”

當今時世,家族才是一個人最大的庇蔭之所。便是壯年男子,失了家族也象飄萍一般,別說入仕,便是落戶都會受到鄰裏的欺辱。

更別說織成一個孤身女子,在這亂世之中,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人擄掠。或為奴為婢,甚至是墮入風塵,雖生猶死,所以最要緊的是先安頓下來。

“我被謫貶人間,仙氣已失,神力全無,眼下隻想先避開殺身之禍,再找個安身之處罷了。”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自己何時又有過什麼勞什子的仙氣?

以前看穿越小說,女主總是驚豔四座的佳人,所以能顛倒眾生,使得無數公子王孫拜倒裙下,任予所取。

真到自己穿越了,心底卻是清醒無比。

在織成生活的那個世界,她隻是個普通的時裝設計師,有幾分所謂的時尚,也隻是浮皮潦草的驚豔罷了。縱然是柯起軒說,她的相貌與畫中的甄洛有幾分相似,可是真實的她,哪裏能跟甄洛這種出身世家、教養良好的淑女相比?

想那畫中的美人絕色,不僅在於色相,還在於風致。而甄洛的美,一定是深深印入了骨子裏,一舉一動,撩人心魂。不然閱盡人間美色的曹丕,又何必對她念念不忘?名震天下的曹植,又何必為她寫出流傳千古的《洛神賦》?據說連曹操都是喜歡她的,可惜被兒子搶先了一步。

這樣的女人,自己實在差得太遠太遠。

心神忽然一黯。

或許,就因為差得太遠,以軒他才……

“女郎不必擔心,焉在鄴城亦有宅第,暫時安置女郎並非難事。隻是……”

陸焉仿佛是思索了一下,開口道:

“陽平印……”

一聽這三字,織成心中便是大大一跳,頭腦頓時清醒過來。

不用陸焉問起,也該知道這方玉印對他來說十分重要。可是……難道她能說,明明是玉石做的陽平印,卻在刹那間化作一道白光,進入了自己的戒指裏?

她自己聽著都很魔幻了,一點也不敢相信,這樣聰明的陸焉會相信?有時真話太真了,聽起來倒象是假的。

“我不知道陽平印去了哪裏。”織成想著辦法撇清:“當時情況危急,我隻想殺死那條惡龍,到後來……後來又隻顧著和你逃走,又哪裏顧得上玉印?不過我一直與陸君你未曾分開過,你也應該看得出來,這樣大的一方印,若是藏在身上,豈有不被你發覺之理?”

“女郎你多慮了。”陸焉臉上掠過一縷失望之色,但仍保持了文雅的風度:“陽平印為天師道鎮壇之寶,因為它根本不是凡物,哪怕看上去象是美玉雕成的,其實不過是一團陽和之氣罷了,並不需要時時帶在身上。”

“啊?”

“是曆代天師的精氣所聚,才有了驅使鬼神的力量。而蛟龍者,水之精也。以陽炎之力,才能捕殺水精。”他說得理所當然:“不然焉又怎麼會拿了來,用它去殺那頭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