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香消玉殞夜無聲(3 / 3)

回到病房。

胡溪變戲法一樣從枕頭底下摸出一瓶紅色指甲油,交到邊學道手裏,說:“現在我正式跟你提出我的第二個要求,幫我把我的十個手指甲全塗上指甲油,不,我改主意了,腳趾甲也塗。”

邊學道沒有拒絕。

對一個生命按小時計算的女人,他不忍拒絕,也不想拒絕。

相比於他離魂時為了幫他胡溪付出的巨大代價,塗指甲油又算得了什麼呢?

胡溪是個怕癢的。

邊學道握著她的腳給她塗指甲油時,胡溪全程像個小女孩一樣笑個不停。

20個指甲全塗完了,胡溪也笑得沒力氣了,她自然而然地靠在邊學道的肩膀上,說:“你來之前,每天稍微一發呆就是黃昏,隻有這幾天,我感覺到了時間的流逝,很不舍,真的很不舍,我不想死,我想陪在你身邊,哪怕做一個無名無份卑微的女人。”

猶豫幾秒,邊學道伸手摟著胡溪的肩膀,說:“你不要放棄,等挺過這一關,有很多項目咱倆可以合作,你會成為一個非常成功的女人。”

“成功的女人……”胡溪喃喃念叨了一遍,忽然說:“我給你唱首歌吧。”

邊學道說:“你現在的身體……”

胡溪抬頭在邊學道臉上輕輕親了一口,說:“沒事的,我今天狀態很好。”

邊學道說:“那好吧,幾句就行。”

稍稍清了清嗓子,胡溪輕聲唱:

“為何心不死,這份愛先化灰,

但願你莫再等再問。

讓烈火幹掉我淚痕,熊熊燒清幾多恨,

求讓我變淡然一片白雲。

為何海不枯,這份愛先已幹,

但願你莫再想再恨。

讓大海洗淨了俗塵,狂潮衝走幾多恨,

誰願意再做情海裏罪人……”

唱了幾句,胡溪的氣息就不太夠用了,停了10幾秒,她接著唱:

“莫讓創傷的心,鋪滿淚與吻,

不應不應再相近,

請帶走這一生悔恨,舊夢不必不必再覓尋。

莫讓變灰的心,因你又再痛,

不該不該再追問,

休痛哭,可知這叫做緣分。”

唱完一首《緣分》,胡溪說:“還有一首歌,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唱。”

邊學道說:“好。”

胡溪問:“你知道是哪首歌嗎?”

邊學道說:“知道。”

胡溪勾著邊學道的脖子說:“你不要這樣,你越這樣明白我,我越舍不得走。”

兩人誰也沒說歌名,胡溪用手指在邊學道腿上打了幾下拍子,兩人同時開口唱:

“一生起伏,浮沉雲雨裏,

誰願長伴相隨。

一生的夢,若隨時間去,

誰願留在我夢中。

真的心假的意,

假的心真的意,

朦朧俗塵世事……”

唱完《血像火》,胡溪挽著邊學道的胳膊說:“我還要唱《來生緣》。”

邊學道說:“好,一起唱。”

一男一女,坐在醫院病床上,對著灑滿夕陽的窗戶輕聲哼唱,既默契又哀傷。

“情深緣淺不得已,

你我也知道去珍惜,

隻好等在來生裏,

再踏上彼此故事的開始。”

感性的李兵站在門口,隔著門聽見病房裏邊學道和胡溪在唱《來生緣》,鼻子莫名一酸,扭頭跟穆龍說:“我去趟衛生間。”

穆龍看著李兵,平靜地說:“你去吧,我還扛得住。”

……

……

溫哥華時間9月26日淩晨4點07分,陳瑩哭著撥通了邊學道的電話。

40分鍾後,邊學道一行人趕到聖保羅醫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已經停止呼吸的胡溪。

癱坐在病房的椅子上,陳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見邊學道,無助的小姑娘抹著眼淚和鼻涕說:“昨天還好好的,沒想到突然就……突然就……”

邊學道忍著悲痛問:“她有什麼話留下嗎?”

陳瑩抽泣著說:“有……她好像知道自己不……不行了……昨晚跟我說了好多話……還……還讓我把一樣東西轉交給你……”

說著話,陳瑩走到病床前,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小木盒。

打開木盒,裏麵放著一塊玉佩和一個打火機。

玉佩邊學道認識,是胡溪掛在脖子上,說要從她這代往下傳,當“傳家寶”的那塊玉佩。

至於打火機……

陳瑩把打火機從木盒裏拿出來,遞給邊學道:“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接過打火機,隻看了一眼,城府甚深的邊學道再也忍不住,當眾落淚。

手裏這個打火機跟沈馥送他那個打火機一模一樣,正是胡溪第一次跟他借火的那款打火機。

讓邊學道落淚的是,不知道胡溪用什麼東西在打火機上刻了四個字母——HuXi。

走到病床旁,深深凝望胡溪的遺容,看見胡溪手裏攥著昨天那瓶紅色指甲油,邊學道抖著聲音說:“你們都出去,讓我單獨陪她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