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我
手腕突兀一陣刺痛,讓玉帛阻攔的動作稍頓後變得遲鈍,跟著便聽到了“啪”的一聲脆響……
頓時,所有人包括打人的蕭如月都怔住了。
蕭如雪最近身心憔悴時常晃神,跟蕭如月撞上是意外,卻是萬萬沒料到蕭如月會莫名其妙還那麼大膽子的打她,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時怔了一瞬,緩過神也頃刻間火上頭頂!
“你……”
蕭如雪氣怒交加也揚起了手,正要回敬一耳光,卻就有抹人影掠至,一下擠開玉帛,扯住手還呆在半空的蕭如月便隨勢甩了出去!
“啊!”
蕭如月驚呼著重重摔在了地上,腦袋還險些撞上旁邊的柱子,劇痛上腦一下掃空了她打蕭如雪那巴掌後稍微清醒而生的畏縮,頃刻間又怒不可遏:“你沒長眼……”
橫眉怒目瞪清那人的瞬間,破罵乍然而止,瞳孔一縮凝滿恐懼,支支吾吾道:“我……五……五姐夫我……”
“我沒長眼?”麵色陰沉的潘瑾瑜已經將錯愕的蕭如雪摟在了懷裏,定著蕭如月的杏眸微眯迸著冷光:“我可瞧得清清楚楚!”
“不,我沒有,不是……”
蕭如月嚇得麵色蒼白如紙,舌頭都打了結,一陣搖頭擺手卻解釋不出來,腦子一蒙,竟忍著劇痛狼狽倉惶的爬起就要逃。
“抓,住,她!”
冰冷如刃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潘瑾瑜嘴裏吐出來,嚇得蕭如月一顫腳下踉蹌,因為他忽然出現而驚怔的玉錦玉帛也回過神來,本來還遲疑一下,畢竟蕭如月是蕭家的嫡小姐,但被潘瑾瑜斜眸一橫之後,再不敢遲疑想太多,掠身便追上蕭如月,就將她按在了那裏。
“你們在幹什麼?找死嗎?知不知道我是誰,放肆……”蕭如月又驚又懼,像隻小獸般發狂。
“讓她閉嘴!”
潘瑾瑜又一低喝聲落,抓狂的蕭如月頓時沒了半點聲響,隻有瞪大驚恐的眸子,看著他低下頭溫柔的檢查蕭如雪的臉。
眼前的男人正低眉看著自己,俊挺的眉宇輕蹙,眸光柔和憐惜,輕托她臉頰的長指那般小心翼翼猶似怕碰壞她似的,蕭如雪不禁呼吸一窒,心如刀絞般的痛,卻又……怦怦悸動。
有些事,明知道,卻就是控製不住……
有些人,就是傻,明知不可能想要收斂,卻還是時不時就抱出一絲僥幸去幻想……
“會有些疼,忍著些。”
輕聲入耳,恍惚出神的蕭如雪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潘瑾瑜抱在了腿上,他則坐到了廊上的長椅中。
頓時又驚又羞,想要起來,卻才一動,臉頰頓時辣痛得她擰眉皺臉倒吸氣:“喝——”
“沒事吧?”
潘瑾瑜的眉宇一下便蹙了起來,那杏眸中流轉的疼惜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得就好像他現在看著的人,是蕭如玥而非她蕭如雪!
淚,頓時噴湧而出,朦了蕭如雪的眸,卻也讓她回神清醒,抬手就要去抹淚,並驚慌失措的連連道歉:“對不起,我……”
“別動。”
潘瑾瑜一把扣住她要胡亂抹淚的手,雙腕扣入一掌之中,空出一手一指尖勾帶著晶瑩馨香淡淡的藥膏,輕輕抹上她被打紅腫的臉:“疼就哭吧,不必忍著,就算淚洗了藥膏,也再抹上就是,反正托太後姑祖母的福,這種療效奇佳的宮廷凝膏要多少有多少……”
蕭如雪一聽,淚落得更凶。
“誒,你還真哭得這麼凶啊?”潘瑾瑜好笑又無奈,掏出錦帕輕輕為她拭淚,調侃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不然別人看到,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呢。”
蕭如雪使勁點頭,一下取過他手中的錦帕自己胡亂抹了抹,一腦袋栽進他懷裏。
潘瑾瑜僵了一下,卻還是很快便抬手輕拍上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我這就給你報仇。”說罷,冷冷轉眸向被撇在那裏有一陣了的蕭如月,沉聲:“早聽說蕭八小姐刁鑽蠻橫囂張跋扈,果真是好威風,脾氣一上來見著什麼人都打,你,把晉安侯府當什麼了?”
蕭如月被製住了啞穴有口難言,手還被反擰在背,時不時的疼痛讓驚懼交加的她竟愣是暈都暈不過去,聽罷潘瑾瑜那話,想解釋求饒出不來聲,想逃又起不來,頭搖得像撥浪鼓,淚流滿麵。
而,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卻根本討不來潘瑾瑜一分一毫的憐憫,隻見他杏眸微眯,低聲冷冷道:“拖下去,仗……”
“等等!”
一聲高呼,端木芳兒匆匆聞訊趕到,氣喘籲籲優雅尊貴大打折扣。
鳳眸淡掃了一眼被壓跪在地上的蕭如月,頓時怒上心頭,怒闖禍的蕭如月更怒玉錦玉帛那般不留情麵,再轉眸,見到潘瑾瑜懷裏聞聲抬起臉來的蕭如雪,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那巴掌大的小臉,掌印分明的紅中透腫,可見那一耳光力道不小……
蕭如雪本就有蕭雲軒袒護著是蕭家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高高在上縱是當主母的她都得讓三分,誰敢明著動她一根寒毛?如今更是太後欽點的晉安侯世子妃,不管是哪層哪麵,她都尊貴得一根寒毛不能碰,可蕭如月卻膽大包天公然扇她耳光,簡直……
找死!
端木芳兒暗罵一聲蕭如月,轉看向潘瑾瑜,頓時軟了腿險些站不穩。那雙眼,儼然比起先前警告時更冰冷刺骨。
腦子已然嗡嗡作響有亂作一團的征兆,但端木芳兒還是力持鎮定,擠出賠笑的臉問:“世子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瑾瑜冷哼:“到底八小姐為何忽然就打我們晉安侯府世子妃,我也想問。”
端木芳兒一窒,頓時明白潘瑾瑜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卻也清楚他如此發怒,未必真的是要為被打的如雪,但不論怎樣,他都會揪著這事不放如月卻是事實!
晉安侯是太後的親外甥,皇帝的左膀右臂,當之無愧是當今鳳國天下最有權勢的外戚之一,再富甲天下的商家,都不會願意去跟朝中權貴做對……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指望繞道往蕭如玥那邊求救的徐媽媽快一點把那尊佛請來,雖然不甘,卻不得不承認,這時候能減緩這事引發的衝突甚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也唯有那丫頭一人而已了!
心思飛轉間,端木芳兒也不閑著,潘瑾瑜話音一落便轉橫向蕭如月,沉聲喝道:“月兒,怎麼回事?”
玉帛以為方便蕭如月答話,便拍來了她受製的啞穴,卻哪想竟就招來端木芳兒沒好氣的橫眉一瞪。
蠢貨,沒看到她在拖延時間嗎?
端木芳兒氣得半死,卻又不能發作,隻能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蕭如月麵前去衝她打眼色,並做出凶惡的聲音:“你倒是說話呀,好好的為何打你五姐?你瘋了不成?”
而,即便端木芳兒不提醒,蕭如月又哪敢說出打蕭如雪的真正原因?頓時麵色發白琴瑟不止,支支吾吾:“我……我……”
“說!”端木芳兒沉聲又喝,並麵目猙獰。與其讓這本女兒錯口錯話,還不如直接嚇暈她來得簡單些,這樣拖延時間更好。
潘瑾瑜再怎麼,總不至於半點麵子不給她這個沒什麼錯的嶽母吧……
果然,那頭潘瑾瑜靜默不語,隻是把因為人多起來而不好意思要離開他腿的蕭如雪放到了身邊的長椅上。
蕭如月雖然驚懼交加,卻倒真沒笨到端木芳兒的一再提醒都沒看出來,果斷兩眼一閉裝暈過去。
見她還算機靈,端木芳兒頓時暗暗鬆了口氣,裝作一驚攙扶的模樣扶住了蕭如月倒過來的身子,以免她摔地上去吃痛出聲露了馬腳。
“月兒,月兒,你這丫頭……”一番裝腔作勢的氣怒之後,端木芳兒尷尬的回頭看向潘瑾瑜和蕭如雪:“這丫頭暈過去了……”
怎麼可能!蕭如雪一聽氣上眉梢,正欲發作,潘瑾瑜的大手就落了過來裹著她的小手,猶似沒看到聽到端木芳兒的情況和聲音,輕輕問著她:“還疼嗎?”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指輕輕便畫出蕭如雪俏臉羞紅,她不由低下頭去,微微搖了搖,卻又忍不住偷偷斜眸偷瞧他此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