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皇甫佟氏
緩緩睜開眼,皇甫煜看著大紅的床頂好一會兒才猛然回過神來。
扭頭,身側沒人!
再扭頭,床簾都沒放,偌大的房間,喜紅依舊,卻空無一人!
人呢?她呢?
心咯噔一下,皇甫煜霍地就從床上坐起,頓時天旋地轉險些又倒了回去,撐住好不容易,又發現自己竟然完好無損,甚至身上的喜袍都沒換下……
更慌了!
匆匆下床的同時,邊喊:“白易,白易……”
他叫得慌,把外麵守著的白易嚇到了,應聲的同時就推門進來,竟看到主子鞋都沒穿穩就跌跌撞撞的衝出來,趕緊奔去扶:“王爺,什麼事?您怎麼了?”
跟著主子這麼久,他還沒見過他這樣……
有白易攙扶,皇甫煜明顯走得更快一些,卻也更急了,蒼白的臉滿是慌亂:“她呢?她呢?”
沒頭沒腦的話,白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王妃去給老王妃請安啦。”
急促淩亂的步子一頓,皇甫煜倏地扭頭看向白易,神情呆滯了好半天,蹦出個傻傻的聲音:“哦……”
白易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能看到這主子露出這種表情來,略微愣了一下後,使勁抿緊抖動的嘴角。
憋住,一定要憋住。
皇甫煜回過神來,蒼白的臉浮上一絲淡淡的血色,繼續往外走:“她怎麼不叫我一起?”
“王妃說您太虛弱了,躺著多休息比較好。”白易垂眸看路分散注意力。
“她這麼說?”頓時喜形於色了。
白易忍不住斜了一眼,趕緊別開,用力點頭:“王妃確實說了。”
“那扶我回床上去。”嘴都咧開來了。
白易:“……”
轉身回頭還沒走兩步,武王大人又改變主意了:“不行!她一個人去娘那裏……你還是扶我過去。”
“是。”
“不許說!”
“是。”
武王府位於京都西北角,京都唯一依山而立的宅子,因為京都寸土寸金,因而堂堂武王府宅子占地也沒有蕭府一半那麼大,不過,雖然沒有實際圍牆圈起,但依靠著的那整一座占地不小的山頭卻都是屬於王府的,所以,總體來說,武王府占地還是比蕭府大的多,就以京都而言,占地僅次於皇宮。
府內也是繁花古木、假山池渠,亭台樓閣錯落有致且密而不迫,然,美則美,卻更多一份莊嚴肅穆之感,讓身在其中的人不由就生出一股敬意,言行不知不覺就端莊起來。
蕭如玥猜,曆代武王脾性應該都差不多,但,初代武王就是開國大將,而曆代武王也是常年征戰沙場的將王戰神,哪能不從小就倍受父輩的英雄形象熏陶,橫豎,又能長偏到哪去?
額,好吧,除了現任那位……
傳說因為身體不好從小就被高人領走,卻不知怎麼反而輾轉到了少林寺,在少林寺後山長大的現任武王,皇甫煜!
很早以前就聽蕭如月說過,這位武王大人有怪癖,比起人來更喜歡跟動物相處,路邊野貓野狗都會撿回家來養,弄得王府天天雞飛狗跳奴才們叫苦連天……
當時蕭如玥真心不覺得怎樣,畢竟她原來的世界裏,很多動物愛好者都是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但,那些動物愛好者好歹都隻特定針對某種或一兩種特別鍾愛,還真是沒見過像這位武王……
什麼野貓野狗都撿,那丫完全是看到什麼撿什麼養什麼好不好?出了新房那個小院一路走來,她已經跟幾十隻狗上百隻貓一大群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鳥禽,甚至好幾隻梅花鹿還有兩隻恩愛的熊貓打了照麵!
雖然不知道昨晚這些動物都哪去了,她被送回新房時半點動靜都沒聽到,但她算是明白堂堂武王為毛搬到貼後山的王府後院也沒人吱聲,估摸著,都對他這怪癖無能為力了,為安置這龐大或者每天都在不斷龐大的動物軍團,偌大的後山成了不二選擇……
相較蕭如玥的隻是黑線,隨行的曉雨曉露就沒那麼淡定了,莫說是王府,她們聽都沒聽過說誰的府邸是這樣的,最主要的是,那些狗啊貓啊鹿啊都不圈著養,任它們三五結群自由的四處溜達!
礙著前麵有個給領路的侍衛,就是曉露也乖乖的把話憋著,卻也忍不住好奇,這樣養著一大群動物,院子居然沒被便便淹沒,但很快她明白了——
看似無人的院子,其實到處都是人,一有鳥糞落下來,立即拎著特製的小鏟子小籮筐冒出來收拾,收拾後又消失,清一色男子黑衣侍衛裝扮,個個輕功了得!
“你們侍候王爺還真不容易啊……”蕭如玥都不禁感歎。不是手疾眼快輕功了得,這收鳥糞的活還真幹不了,但,也同時變相的訓練他們的反應能力並強化了他們的輕功。
那人,果然天然黑……
前麵領路的侍衛聞言,雖沒應聲,但已經感動得內牛滿麵了。外人都說他們這主子脾氣好又不管事最好侍候了,卻哪知他們的苦?沒點真本事,想進後院來收鳥糞都輪不上,哪還能貼身隨護?如今隨身十八衛,哪個不是收鳥糞精英中的精英?
唉,不說了,說起來全是辛酸淚,還是這小王妃明白事理啊……
出了後院,那侍衛就停了下來,恭敬的告訴蕭如玥,由候在那裏的姓侯的中年管事給她領路。
蕭如玥淡淡應了聲,跟著那名侯管事走,過了一個不及映月泮三分之一那麼大的小人工湖,婉轉的長廊,一座觀景的八角塔樓,幾個小花園和樓閣小院,才終於到了老武王妃皇甫佟氏住的寧景苑。
寧景苑並沒有什麼過分奢華的裝飾,倒是錯落有致的擺放了好些盆栽,隻是現在寒冬,葉子已經掉光還壓著厚雪,許多都瞧不出到底是什麼,整體透露著一種寧靜安詳之感。
老王妃早在蕭如玥到來之前就接到稟報,說那新進門的小媳婦會一個人過來請安,略微有些驚訝之餘卻也沒說什麼,隻是人真的來到跟前時,不禁又驚訝了。
那一身紅妝的纖細人兒,梳著元寶鬢,兩邊各插了一支蘭花樣式的金步搖,粉黛未施的鵝蛋臉兒巴掌那麼大,柳葉眉丹鳳眸,玉柱般的俏鼻兒,櫻桃小嘴兒也是自然的紅潤色,舉步施施然,輕盈而落落大方,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委實清新可人得讓人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