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雖然警方出動大量警力尋找,可,依舊沒有找到安蜜兒的下落。
也就是說,夏南笙的孩子依舊沒有找到。
一天,一周,一月。
夏南笙的情緒再度崩潰。
“為什麼我的孩子還沒找到?”
“安蜜兒會不會已經把他殺了?”
“還是你們根本在騙我,那個死掉的就是我的孩子,我殺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我殺了!”
夏南笙又開始像之前那樣,一醒來就陷入自我痛嗚,常常捶打自己,如果不是楚逸逍一直看著她,她雖是都會找東西要自殘自己。
而有時,就算她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也像是失了聲一樣,一個字都不說,晚上也不睡,就這麼睜著眼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南笙,你吃點東西吧?”楚逸逍想要喂食,夏南笙卻一動不動,就連眼珠子,都隻是呆滯地盯著天花板。
“夏小姐再怎麼下去,恐怕會變成精神疾病。”
醫生麵色凝重,對著傅雲深道。
傅雲深站在病房外,透過小窗看著那道骨瘦如柴的身影,若不是這幾天靠著輸液維持,夏南笙恐怕已經因為不吃不喝而衰亡了。
一個人,一個母親,處在殺死自己孩子的自我厭惡和痛恨中,要怎麼不發瘋?
傅雲深眼眶猩紅,他沉默著轉身,來到醫院的天台,然後拿出一包煙,一根根地吸著。
他其實除了應酬很少抽煙,但這幾天,他卻是好像把這輩子的煙都提早吸完了。
腳下的煙蒂,帶著嗆人的煙味,一如他的心,糾結無措。
而繚繞的煙霧間,仿佛看到夏南笙那雙空洞的眼,就像快要被死神召去的那個魂,令他牽腸掛肚,卻又無措懊惱。
都怪他,一切都怪他,他不該同意代孕,不該讓安蜜兒這個蛇蠍女人進入他的家。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孩子不見了。
夏南笙崩潰在失心的邊緣。
他該怎麼辦,他究竟該怎麼才能讓夏南笙走出心魔?
天色,從正午,到了黃昏。
傅雲深凝著那漸漸陰暗的天空,半響,突然想到什麼,拿出手機,說,“立即去孤兒院,找一個男嬰,領養回來。”
這是他目前,在還沒有找到安蜜兒下落前,唯一能做的欺騙。
“嗚哇哇……”
當嬰兒的哭聲響徹在病房的時候,夏南笙那一雙死寂的眸子,終於開始緩緩地聚焦了,她看向傅雲深懷裏的孩子,小小的,皺巴巴的,一雙眼睛哭得都擠在了一起。
“南笙,安蜜兒被警方逮捕歸案了,你的孩子找回來了。”
夏南笙就像玩一二三的木頭人一樣,眼眶一點點地凝霧,霧氣化成水珠,接著猩紅滿布,她突然喜極而泣,接過孩子,緊緊地抱住。
“孩子,我的孩子,你終於回來了,媽媽終於又看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夏南笙哭噎著伸出手,仿佛怕弄疼了孩子一般,伸出指尖,顫抖地碰觸他嬌嫩的麵龐。
真實的觸感,帶著溫熱。
活的,她的孩子,還活著!
就像一縷陽光,從陰霾的天空灑落,夏南笙的眸中,終於又有了光彩。
她終於,願意活下去了。
……
“那個,真的是南笙的孩子嗎?”
等夏南笙抱著孩子一起睡著,楚逸逍和傅雲深走到病房外的走廊角落,低沉問。
傅雲深沒有隱瞞,“不是,但,隻要能讓南笙健康活下去,沒有什麼不可以做。”
沒有什麼不可做。
所以,他還是很愛南笙。
楚逸逍看著傅雲深,突然問,“你後悔嗎。”
傅雲深自嘲一笑,“後悔,有用麼?”
他到現在才知道,不是所有錯誤都可以挽回。
當初如果不是他刻意隱瞞,一切都不會像塌方一樣追悔莫及。
他沒有給夏南笙足夠的坦誠,甚至在夏南笙質問他的時候,覺得她為什麼不能理解自己?
他覺得她若愛他就該為她妥協。
可他忘了,女人都是敏感的,她愛他,也更不容他的心裏偏袒向別的女人,她需要安全感,他卻在那時將她一個人丟下。
心機如安蜜兒,那時,肯定在夏南笙麵前說了很多黑白顛倒的話吧,包括第一次兩人撞麵的假摔,包括夏南笙懷疑他早就出軌了安蜜兒。
如果他那時多想想該多好,如果他那時多解釋,而不是不耐煩地反問夏南笙為什麼不信任自己該多好?
她本就不信,他一句你為什麼不信,有什麼用?
他錯了,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剛愎自用,自高自大,甚至最後還覺得,自己就算和夏南笙離婚,他也可以過的很好。
夏南笙不要他,是她的損失。
可最後,卻是他此生最大的損失。
“好好照顧她。”
傅雲深眼眶微紅,冷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