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心情 第一輯（五）
1 鑰匙
在騰格裏的腹地
我丟失了一串鑰匙，
旅行箱沒了伴侶
閉著嘴默默生氣！
鑰匙，你這銅和鋁的家夥
帶走我多少秘密！
投向沙漠的懷抱，
居然毫不猶豫。
你會被伯勞銜去
像一串風鈴掛在荊棘！
你會陷落在鼠穴
成為小黃鼠的玩具。
不過，也許你伴一株沙蒿
給它以金屬的鼓勵；
也許為漂亮的紅柳
講述著火車、輪船和飛機。
就這樣，
在浩瀚的騰格裏，
我丟失了一串鑰匙
卻拾起了一串詩句。
2 琵琶甲蟲
在騰格裏沙漠
樹不敢抽綠
草不敢吐舌
連高傲的朱雀
也不敢
放肆地唱歌。
隻有你，
黝黑的琵琶甲蟲
整日裏四處奔波。
用小小的足爪
匆忙而快樂地
挖掘著生活。
你可是昭君公主
那琵琶的寄托？
也許她出塞一曲
感化了你的祖先
從此便在大漠
在旋風與塵暴
肆意塗抹天穹的地域
繁衍下一群
活潑潑的甲殼
小家夥，
你這背琵琶的樂師
為死寂的騰格裏
彈撥出生命之歌。
看到你，
我感到大漠的臉色
也由冷冰冰的嚴峻
轉為溫柔、平和。
琵琶甲蟲
你也從我的心裏
偷走了一支歌……
3 詠史三題
項羽之死
好快的劍。
好亮的劍。
好薄好利的嘴唇，
向他的咽喉
那凸起的部位
一吻
便吻去了楚河漢界
紅泉從岩隙中迸散。
他把自己
那唱過楚歌
飲遍美酒
吻別虞姬的
高貴的頭顱
連同鬥大的瓔珞
擲過烏江
擲給昔日的朋友
今日的死敵
江東八千子弟
一時掩泣！
烏江站起來
又砰然倒地。
猛士就這樣去了，
他剛三十歲，
屬於第三梯隊的年齡層。
周勃之歎①
大將軍八麵威風，
威風在擁兵自重。
陡然入獄
獨向孤燈，
威風如鳳毛雉尾
任獄卒從容拔去。
每拔一根，
周勃便清醒一分。
普天下獄卒最威風！
匹夫雖無縛雞力
專縛猛虎蛟龍。
也許賀龍元帥臨終
彭大將軍歸天，
與漢家周勃相逢
九泉之下
異代知己不同時
感受必如此相同……
韓信之辱
那漢子兀立著
目光如貓眼
逼視著韓信
他縮成一匹小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