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砰的響起。
盛西爵反應極快,手摟著懷裏的女孩避到一邊,毫不猶豫的回擊了一槍。
是連著放了三顆子彈。
晚安聽到槍聲心頭就狠狠的震了好幾下,狠不下去的心也跟著狠了下去,搶奪這折疊刀的過程裏,刀尖重重的劃過陸笙兒的肌膚,血珠滾了出來。
她痛得尖叫,而這尖叫分去了薄錦墨的注意力。
第三槍沒入他的胸膛。
晚安聽到男人極度冷靜的嗓音,清冷得殘酷,“綰綰,如果我殺了他……”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指隻差用上幾分力道。
“哥,不要!”
緊跟著她的聲音響起的是另一聲槍響,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
那一顆子彈是沒入盛西爵的胸膛的。
盛綰綰的反應最快,因為溫熱的液體迅速的淌了她的一手,“哥!”
顧南城從另一邊走過來,他清俊的容顏蒙著一層極淡的白霜,他皺眉看了眼被打傷不斷湧出血的薄錦墨,眼神極端的複雜而晦暗,真張臉都顯得麵無表情。
隨即,他才側過身子,對上晚安的眼睛。
她的臉蛋已經沒有血色了,呆呆的看著他,瞳孔有些渙散。
她真的真的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見血。
她的眼神,他一眼就能讀懂,勾唇,疲倦而無奈,“我不開槍,他會打死錦墨。”
盛西爵剛剛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薄錦墨的心口。
晚安用力的才能呼吸,“是嗎?”
顧南城看著她的臉,又看了眼盛綰綰和盛西爵,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走吧。”
陸笙兒的眼淚刷的掉了下來,“不行,他們傷了錦墨!”
她的話音剛落下,那刀鋒毫不留情的沒入了幾分,耳邊響起的聲音比她更尖,“你信不信我能殺了你?”
顧南城看著刀鋒上沾染的血跡,眼眸眯起,喚著她的名字,“晚安。”
那刀柄幾乎要因為她握的力度過猛而傷到自己的虎口,晚安直直的看著他,冷冷靜靜的開口,“相信我,你能做的事情,我同樣能做。”
他能為薄錦墨放暗槍,她同樣能一刀下去。
顧南城皺眉,冷靜裏壓抑著一股暴怒,視線微轉看向盛家的兄妹,“你們還不滾?”
盛綰綰的腦子已經被連綿不斷流出來的血嚇得頭腦空白了,她看不到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喃喃的道,“哥……晚安……”
顧南城冷聲拋了幾句話過來,“直走,走三百米拐彎,大概一百五十米右轉,”蹲了幾秒,他放低了嗓音,“晚安,把刀放下,他們一個瞎一個傷,需要你開車。”
她看著他的臉,一字一頓的道,“我不相信,你們。”
晚安仍是握著刀看著他,低低的問道,“西爵,如果你還能堅持一下……就帶綰綰走,讓她扶著你,你給她指路……我不能抽身。”
然後不等他回應,“綰綰,你出去後,用你哥的手機打電話給一個叫米悅的女孩,她會幫你們的。”
“不行……”
“沒有不行,”晚安低聲極冷的打斷她的話,“走到這一步了,不要拿這些煽情矯情的東西耽誤時間。”
最後,她平靜的道,“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就替我告訴爺爺,我是意外出事的,麻煩你幫我照顧他老人家……把美國的那一位請回來。”
盛綰綰用力的搖頭,剛想說話。
“她不會出事,滾。”
說話的是顧南城,盛晚綰綰手指動了動,那滿手的血讓她駭然,她小聲的道,“哥……”
“我們走。”
時間經不起耽誤,他怕他連開車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一槍沒有打在致命的地方,可是流血過多…綰綰的眼睛看不到。
他賭,顧南城不會把晚安怎麼樣的。
三分鍾,還是五分鍾,或者漫長得有十分鍾。
晚安看著麵前的慢慢朝她走過來的男人,她的腦子裏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隻想讓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太蠢了,她應該讓米悅派人過來的,那樣至少到這一步,能保證他們平安的離開這裏。
“晚安,把你的刀放下。”
顧南城墨黑的眸盯著她的手,開始的時候她還很冷靜,此時已經是止不住的顫抖了,那些細細密密或輕或重的顫抖讓刀鋒時不時的劃過陸笙兒的脖子。
如果哪一下抖得重了,說不定就直接會割破動脈。
“那你就別再過來了,顧南城,我怕我會手抖,真的殺了她。”
薄錦墨和西爵都是傷在胸口,差不多同樣的位置,同樣大出血,鮮紅染遍枯草,已經有保鏢朝他走過去了。
她怕那個男人下命令,叫人去追。
眼前這個,她也怕。
顧南城看著她煞白的臉色和遍布著嘲弄以及自嘲的眸,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今天我原本是打算讓他們離開,發生了變故,很抱歉。”
他要親自調查更重要的事情,等他聽到槍聲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盛西爵對準了錦墨心髒的槍口。
她搖著頭,蒼白著的臉淡笑,“不不不,顧南城,你沒什麼好道歉的,你給我站遠一點,讓我等到西爵和綰綰安全了,我自然會鬆手。”
“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陸笙兒冷笑著說了一句,眼底掠過幾分決然,直接用手去捉刀刃。
顧南城眉頭驀然的皺起,“笙兒!”
刀鋒狠狠的劃進陸笙兒的掌心,晚安的刀還沒轉方向,手腕就被反應快得讓人無法察覺的男人扣住了,他厲聲低吼,“沒人會追他們,把刀放下!”
她已經傷了笙兒,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刺傷自己就隻是不小心的事情。
不過幾秒鍾,她手裏的刀就被奪走了。
陸笙兒掙脫開,也不顧自己的傷衝著受傷的男人奔去。
“錦墨……”
“沒事,”他隻是輕皺眉頭,雖然每個字都會直接拉扯到傷口,但除去沒有血色,他整張臉還是那副斯文淡漠的樣子。
“要追盛西爵嗎……他打傷了你,應該走不了多遠。”
薄錦墨沒有看她,一手搭在她的手臂上,看向不遠處站著的男人,他手握著慕晚安,皺眉看著他,無聲無息的對視著。
“剛剛那一槍是我幫你,”顧南城掃了眼他身上的傷,語氣很淡,“你去醫院吧,讓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