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你給我記住了,你恨我很好,恨雲槿也罷,可晚安是你女兒,孩子永遠是無辜的,你當初要不是沒有出現在她媽媽的葬禮上,她也不會怨恨你到這個地步,這些年,她很不容易。”
那邊的聲音低了不少,“我知道。”
“行了行了,”慕老對著空蕩的空氣裏擺擺手,“不奢求你多愛她,但是不要讓她被欺負了,我已經老得保護不了她了。”
濃重的滄桑感層層的漫過無線電。
威廉站在落地窗前,下麵是萬家燈火,他仍然身處安城,借著各種各樣的借口。
也許也隻是想看完明天的婚禮再回去。
曾經專橫霸道固執的人已經老得說出如此無力的話了。
心頭湧出的卻不是當初以為的快—感,而是蔓延著一種說不出的滄海桑田。
絕口不提當年的事,不提原諒,不提對錯,不提愛恨恩怨。
也不提釋懷。
隻提醒他,晚安是你的女兒。
也許真的是老了,這些年,他也逐漸的想起,晚安是他的女兒。
午夜夢回,甚至會想起那張更加遙遠幾近模糊的臉。
嬌妻愛女,權勢金錢,沒有什麼是不完整的。
隻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心底慢慢的堆積起說不出來的遺憾感。
人生若是重來,他依然會那樣選擇那樣過,那麼又有什麼是值得遺憾的。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最後,他對著電話那端至親至梳的老人道,低而緩慢,仿佛每個字都需要斟酌,“我會的。”
耳邊剩下了嘟嘟的聲音,綿長而茫然。
…………
早上天剛剛亮起,晚安才起床洗漱完,工作人員還沒到盛西爵和米悅就先到了。
雖然他們隻是貌合神離的合作關係,但是這樣重要的公眾場合他們自然必須要出雙入對。
盛西爵難得的穿了一身正裝,冷峻裏收斂了之前掩飾不住的冷傲,臉上露出難得的笑,“緊張嗎?”
晚安搖了搖頭,又點點頭,咬著唇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小聲的道,“有一點。”
他俯首,單手輕輕的摟住她,溫溫沉沉的聲音透著一股穩重,“做新娘有一點緊張才好,死水無瀾的婚禮也不會多幸福。”
米悅從跟著他進來開始打了個招呼,就安靜的坐在一邊充當擺設,這樣顯得溫情脈脈又安慰意味極其明顯的話從這個男人的嘴裏說出來,可真是別扭。
不對,她轉念一想,他也許隻是對她不溫存而已。
畢竟他厭惡她又看不起她。
晚安展顏笑了,“我可能習慣了做導演在後台,一下成為主角……會有點緊張。”
盛西爵沒有抱她很久,很快就收回了手臂站直了身體,像一個寡言卻格外可靠的哥哥,“你應該驕傲,今天你是最漂亮的新娘。”
她以為婚禮不會改變什麼,除了讓安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正式的顧太太。
可她天還沒亮就醒來了,心情便開始奇妙得無法言說和形容。
晚安十指相扣,仰著臉龐淺笑,“你和米悅吃早餐了嗎?”
盛西爵原本想說吃過了,卻突然下意識的想起了什麼,淡漠的瞥了眼坐在待客的沙發上一言不發的女人,眉頭微皺,“還沒。”
“白叔特意熬了粥,爺爺身體不好起得晚,你們不嫌棄的話先下去吃點東西填下肚子,不然我讓人去外麵買點吃的來。”
“不用,喝粥就好了。”盛西爵看著她披散的長發和居家的衣服,淡淡道,“我去盛兩碗粥上來,你先忙。”
剩下她和米悅,晚安有幾分尷尬,不過也很淡,她轉身給米悅倒了一杯水。
米悅看她一眼,說了聲謝謝,然後道,“你不用管我,你們家的化妝團應該快到了,待會兒別說穿婚紗,光是化妝和做造型就不知道得坐上幾個小時。”
她結過婚,是過來人。
晚安看著她微笑著道,“你和西爵舉行婚禮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米悅端起水杯,抬起臉認真的道,“那是當然的。”
在西方文化裏長大的姑娘,對別人的誇讚素來愉悅享受。
何況米悅是真的漂亮,結合東西方的美。
她喝了一口水,然後道,“你也很漂亮,等下上妝穿上婚紗應該可以輾壓全場,我來這裏這麼久還沒見過幾個比你好看的。”
晚安微愕,她不是沒被人誇讚過漂亮,可是還真的沒被人這麼一本正經的誇過,尤其對方是個年紀相當的女孩。
——╭(╯3╰)╮我也是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