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叫熊大縝策反呂正操歸鹿,目的何在?
葉:支持蔣介石。
問:既然你支持蔣介石,為何又(把)在天津的一些人送往冀中?給他們發工資?這不是極大的矛盾嗎?
葉:這……這個問題現在看來是有矛盾的……當時我沒看出來。是的,有矛盾,我承認。
問:你承認有矛盾,那你就必須交代矛盾的實質問題。
葉:我同熊大縝講,到冀中要擴大河北省國民黨的領導區域,叫熊大縝搞好呂鹿合婚,加強聯係和協商。我的這個主張和意見使熊大縝走錯了路。我有錯誤。
問:什麼性質錯誤?
葉:損害了八路軍。
問:是損害還是瓦解了八路軍?
葉:八路軍人多,隻一個呂正操瓦解不了。
問:這種做法的實質是什麼?
葉:擴大蔣匪力量和河北省國民黨政府領導區域,減少八路軍的領導區域和力量。我有罪。我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頭腦中反對共產黨,支持蔣介石政權。
問:你寫請罪書。
葉企孫(簽字,手指印)
1968年9月7日
第六次審訊(1968年9月6日,開始:8點30分,結束:11點15分。審訊人:劉某、雲某某、孫某某)
葉:在1938年11月初從香港給冀中熊大縝發過電報。我第一次去香港有兩種意思,第二次1939年7月,希望問到從天津去冀中的人的情況和任務完成情況怎樣。
問:你向誰打聽這些情況?
葉:我給祝懿德去電報及信的,內容我忘記了,可能是叫他回來,電告內容,西南聯大開課,無法去港,隻能暑假去。希望他來昆明,以便問問他的情況,主要問問從天津到冀中去工作的人員情況,我的電報是發到香港的,詳細地點忘了,我給他信的內容記不清了。信是從昆明發到香港的。祝懿德思想反動。孫魯和熊大縝關係很好,孫魯的反動思想比較多,孫魯和熊大縝他們是有反動組織關係和聯係的,是地下特務組織的聯係關係,是國民黨的反動組織。熊大縝和我說,孫魯和他說他(熊)到北京,找姓黃的。孫魯和我說姓黃的知道冀中情況。熊到冀中之事可以找黃,後來黃介紹熊到冀中去了。
孫魯和我在1938年6月—7月碰到過一次,地點是天津清華同學會。他和我談了一些有關忠義救國軍的事。孫魯談話比較明顯的是他和忠義救國軍聯係密切,支持忠義救國軍,對忠義救國軍的情況、地址都了解。孫魯又和我說忠義救國軍是抗日的一部分軍隊。據我所知,忠義救國軍是大地主的武裝,是維護地主階級利益的。
問:孫魯為什麼找你談這些問題?
葉:因為我反共,思想反動,他才找我。熊大縝和我很好,熊大縝和孫魯也很好,因此孫魯才找我。我到昆明寫過一篇反動文章公開發表了,支持蔣介石政權,又提到忠義救國軍是抗日的。關於忠義救國軍情況是孫魯提供的。在這篇文章中我又提到冀中的一些抗日情況。以上說明我的文章是反動的,錯誤的。
(文章發表在《今日評論》1939年1月第一期)
葉企孫(簽字,手指印)
1968年9月7日
第七次審訊(1968年9月6日,開始:14點50分,結束18點。審訊人:雲某某、孫某某、劉某某、米某某)
葉:我在1947年在清華時,孫魯從天津到北京清華大學找我,我介紹孫魯到南開擔任化學係助教。我的介紹信是開給南開大學理學院院長楊石先(他又是校委員會主席,解放後)。
問:你和杜光祖什麼關係?
葉:同學關係。
問:電台是機密的東西,同學關係就能叫你用電台嗎?
葉:可能是天津黨政軍辦事處給香港辦事處去電了。
葉企孫(簽字、手指印)
1968年9月7日
第八次審訊(1968年9月7日,開始:8點40分,結束:11點。審訊人:李某某、雲某某、孫某某)
問:繼續交代呂鹿合婚問題。
葉:我在1938年端午節後約10天的時候,在清華同學會,我和熊大縝講呂正操的抗日計劃應和鹿鍾麟取得“聯係”,聯係之後受鹿的領導,我的意思是通過熊大縝和呂正操談,叫呂正操和鹿鍾麟直接談,我不主張武力解決呂正操問題,而主張用協商的辦法歸鹿鍾麟領導,從而擴大河北省國民黨政府的領導的區域。
問:呂正操當時受誰領導?
葉:受毛主席領導。
問:鹿鍾麟當時受誰領導?
葉:受蔣介石領導。
問:你搞呂鹿合婚受鹿領導是什麼問題?
葉:我支持蔣政權。
問:交代具體問題。
葉:可能是天津黨政軍辦事處叫熊大縝做呂正操工作,通過搞電台等物資把呂正操拉到鹿鍾麟一邊,我的“可能”還是有根據的。我們向黨政軍辦事處要電台、炸藥等物。我和熊大縝談呂鹿合婚之前,我們在黨政軍辦事處也談過這件事,時間是1938年端午節後,這次參加開會的人有王若熙、許惠東、熊大縝、我(劉維是否參加我記不清了),熊大縝在場的可能性大。
黨政軍的主要負責人王若熙、許惠東在呂鹿問題上的意見是:呂鹿要聯係,要擴大河北省國民黨政府的領導區域,將呂歸鹿領導,擴大方法是協商、聯係,這是許惠東說的。這個意見也是許惠東提出來的,我也有這個意見,我也讚成這個意見。我讚成這個意見是因為蔣介石政權已派人到河北省,有省政府主席了,所以我主張冀中方麵的抗日計劃應聯合起來有總的計劃,就是呂正操的部隊歸鹿鍾麟領導。許惠東在會上先發表的意見,王若熙同意許惠東的意見,許惠東是倡導人,我同意,我也有這個意見,熊大縝也同意許惠東意見。
我這次去黨政軍辦事處開會,可能是熊大縝通知我去的。參加這次會的5—6個人,有王若熙、許惠東、我本人、熊大縝,其他人記不清了。
葉企孫(簽字、手指印)
1968年9月7日
就像熊大縝當年承認自己是國民黨的CC特務一樣,在同樣嚴酷的政治環境下,葉企孫和自己的學生“交代”了同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