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3 / 3)

“不是。是田青送回來的。”賬房先生告訴他田青就在屋裏坐著呢。

“他,他還好意思來見我?我要當麵問問他,我看他以後還怎麼做人!”梁滿囤頭也不回地朝經理室走去。賬房先生在後邊追他,“梁經理,你回來,你聽我告訴你!”可滿囤充耳不聞地奔經理室走去。

梁滿囤走到經理室,破門而入。“田青!你還有臉來呀!”

屋子裏坐著梁父、梁母、田青、豆花、瘦猴和王南瓜,還有裘巧巧。梁滿囤也沒看別人,直衝田青,指著田青的鼻子問道:“田青,我爹娘是不是跟你回的山西老家?在殺虎口外是不是你把他們二老丟給劉一刀的?現在,當著我爹娘的麵,你給我說說,你為什麼讓劉一刀派山裏豹子找我來要贖金?嗯?”

裘巧巧朝他直擺手他也毫不理會。

梁父大吼一聲:“梁滿囤!”

“爹,您不用管。我今天就是要跟田青好好算一算這筆賬!”

“算賬?你要算賬?好,好啊!那我一筆一筆地告訴你,劉一刀綁架我的時候,田青和豆花去殺虎口外打前站,根本不在。劉一刀綁了我和你娘的票,問我的時候,是我告訴劉一刀,你是我的兒子。這樣,劉一刀才派人找你來要贖金,田青應該負什麼責任?”梁父氣壞了。

梁滿囤怔了一下,強詞奪理地說:“不管他在與不在,他也不應該見你被綁走了不管!”

“梁滿囤,是你告訴我的,田青燒了劉一刀的老窩,他們結下了仇,我怕劉一刀知道田青在殺虎口才故意不告訴劉一刀的。可是後來,你那個原來的好朋友,姓趙的掌桌師傅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是他說玻璃馬車是田青的。這時候劉一刀的人已經去包頭向你討要贖金了。田青為了救我出來,抓住了劉一刀的二當家的,自己去找劉一刀,劉一刀才答應用他的二當家的換我和你娘!我和你娘得救了,田青可還被綁在土匪那裏,要不是田耀祖殺了那個姓趙的和那個看守的土匪,田青這會兒還不一定是死是活呢!可是田耀祖讓土匪打死了。你小子想想,田青、豆花和炮手們全都騎的是好馬,他們要是想跑,劉一刀想追也追不上。就是因為我和你娘走得慢,怕劉一刀追趕,田青才花了二百八十塊大洋,讓瘦猴去找巡防團,雇了一個班的大兵護送我們……”梁父向滿囤說出了整件事的經過。

“多此一舉。”梁滿囤底氣不足,不過還是強撐麵子,不肯服軟。

梁父忍不住了,“放你娘的狗臭屁!為什麼這幾天,你天天出去敗壞田青的名聲!”

“我哪有?”滿囤否認道。

“你有沒有?”王南瓜站起來。

梁滿囤這才看見王南瓜,他泄氣地蹲在了地上。

田青這時才開口了,“梁大伯,有一點滿囤說得對,要不是我接您回去,您也不會讓劉一刀綁架,滿囤也不會遭受二百塊大洋的損失。這筆錢應該我來出。瘦猴,給滿囤二百塊大洋。”

梁滿囤猶疑著,“不用了吧。”

梁父、梁母和裘巧巧忙說:“不用!不用!”

“不,親兄弟明算賬。該我出,就一定我來出。”就見瘦猴把十捆大洋放在了桌子上。“梁經理,你數一數?”

梁滿囤推著,“不不不。”

豆花站了起來,“大伯大娘一路上也累了,我們就不再打擾了。田青,我們走吧。”

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屋裏隻有裘巧巧和梁滿囤了,巧巧悄聲問:“滿囤,你不是隻給山裏豹子一百塊的贖金麼?怎麼收了人家田青二百塊?”

“他讓我丟這麼大的臉,值多少錢?”

裘巧巧一愣,吃驚地看著梁滿囤,“滿囤!”

梁滿囤也不理她,收了錢去見父母,他想問問回家的情況。

梁父指著梁滿囤的鼻子說:“滿囤啊滿囤!你還有臉質問人家田青,我們梁家欠人家田家的太多了,你就等著下輩子當牛做馬還吧。”

“爹,我欠田家什麼了我?”梁滿囤底氣不足。

“你欠丹丹。”

“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了,您還提她幹什麼?”

“丹丹,她……她死了!”梁母在一邊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梁滿囤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爹,您說什麼?”

“你把丹丹休了,丹丹憋屈死了。”梁母想到丹丹忍不住又哭起來。

“啊!”梁滿囤一屁股跌坐在了炕沿上。

梁滿囤病了,自從聽到丹丹死了的消息,他就躺在了炕上,頭上蒙著一塊毛巾,身子一個勁地在篩糠……裘巧巧無助地看著梁父梁母。

“爹,娘,滿囤這是怎麼了?”

梁滿囤哆哆嗦嗦地:“巧巧,去,去讓大師傅給我煮碗薑湯。”

裘巧巧一走,梁滿囤坐起來,一把抓住了梁母的手,“娘啊,她來找我了。”

梁母嚇得臉都白了,“滿囤他爹!……”

梁父歎息一聲,“嗐!平生不做虧心事,世上哪來切齒人啊!”

梁母趕緊跪在炕上搗蒜一樣地磕著頭:“丹丹啊,娘的好兒媳婦啊,娘知道你都冤出大天來了,娘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看在你爹和我的分上,饒了滿囤吧。娘求你了!”

知道梁滿囤收下了田青二百大洋,賬房先生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找到田青,告訴他自己不打算再給滿囤幹了。

“哦?您不在梁滿囤那幹了?他辭了您了?”

“不是,是我不願意跟他幹了。梁滿囤向山裏豹子交贖金的時候,我在場,贖金要的是二百塊大洋。那山裏豹子認出了他,他又哭窮,隻交了一百塊。可是他今天竟然收了你二百塊。這不是生意,他當成生意了,而且是對半的暴利,誠信何在?我是不屑於再同這樣的人為伍了。”賬房先生不屑地說。

“這個梁滿囤,他現在已經很有錢了,怎麼就改不了小心眼的毛病呢?那您以後打算怎麼辦?”

“田青,如果你不嫌棄,我就到你這來討碗飯吃。”

“什麼話!我正準備擴大經營,需要一個總會計師。這個差使非您莫屬!”田青自然很是看重賬房先生。

“好,我什麼時候接手?”

“這樣吧,我先給您買一幢房子,您回山西把老嫂子接過來。在外漂泊大半生了,也該跟嫂子團聚了,等安好了家,再接手也不遲嘛!”

賬房先生激動地站起來,“田青!我……我什麼也不說了!你以義來,我以身許。”

“先生,做生意您是我的開蒙老師,您好容易才給我一個報答您的機會,您什麼也不用說了!”

“田經理,其實我衝著裘老板,愛屋及烏,對梁滿囤付出的心血可是比給你的多得多呀!”賬房先生感慨地說。

“這正是我敬重您的地方!過兩天您回山西,我也要再回祁縣一趟給我爹下葬,咱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