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讀西湖 第十三章(1 / 3)

走讀西湖 第十三章

相府:最後的清吟

上世紀(1900年)初元,歲在庚子,閏於八月,清帝德宗――愛新覺羅:載湉登基已經有二十六個年頭。

時值春夏之交,北京義和團起義;八國聯軍再掠圓明園;慈禧太後攜光緒一行,先賜死珍妃,後出逃皇宮,經懷來、宣化、大同、太原,一路亡命西安。

與此同時,71歲的杭州人氏、戶部左侍郎兼尚書王文韶,並未意識到時世扔給他的那隻繡球會如此淒惶。7月21日,慈禧召見王公大臣五次,最後僅剩下王文韶、剛毅、趙舒翹三人。慈禧離京時,旁邊已沒有什麼老臣護駕,倒是無轎可雇的王文韶父子,徒步三日,於懷來追上了主子,腫跛的雙膝一軟,便滋泗橫流。西太後見滿朝文武各作鳥獸散,獨此江南老夫追蹤而來,百感交集,痛哭流涕之後,遂解隨身佩帶的玉中之玉――脫胎一塊,恩賜於他。這位大清王朝、也是中國兩千年封建王朝的最後一任宰相,就這樣狼狽而又痛楚的載入史冊。

幾乎整整一百年之後,無意之中,我進入了杭州上城區的清吟巷。這裏有王文韶的故居,1908年底,王文韶在這裏去世。三年後,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大清王朝壽終正寢。

說無意中進入了清吟巷,是因為我那天本是為了大塔兒巷去的。大塔兒巷在下城區解放街,是一條長長的巷子。有研究三十年代著名詩人戴望舒詩歌作品的專家們認定,大塔兒巷8號本是戴望舒的故居。據說這條巷幽靜悠長和略帶憂鬱的氣質,給了童年、少年和青年都在此生活過的戴望舒以創作的靈感,著名的新詩《雨巷》就是以這條巷為意象的。我一直酷愛著這首著名的詩: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

然而我沒有能夠在大塔兒巷真正找到戴望舒的故居,現在的大塔兒巷八號,已經是一家幼兒園。但巷子裏那種特有的南方風情,那種幽靜和悠長的氣氛,似乎依稀尚存,我就不由自主地閑逛起來,不知不覺逛進了一條更小的巷。在這個巷子裏,看到了一所小學的大門,大門口還掛著:清吟巷小學。我一下子站住了,想:這不是書上說的王文韶的故居嗎?聽說清吟巷的相府一部分做了小學,另一部分為街道工廠所占,不就是這裏嗎?

這幢建於清末的中式宅院,今天看起來,依然基本完好。我所了解的王文韶,祖上就住在這條巷裏,後來家道中落,直到王文韶手裏才重振家業。他當上大官後,聽祖傳說曾有紅蝙蝠繞著祖宅的梁上而飛,蝙蝠在中國人眼裏一直是一種吉祥之物,是吉利之兆。因此王文韶就大興土木,耗巨資興建了這規模宏大的住宅。宅院內原有退圃園,紅蝠山房,藏書閣等大小廳堂樓閣,花園天井十數個。直到現在,門廳、轎廳、中廳、戲廳和鴛鴦廳等古建築,依然還保留著樣子。但從前的輝煌卻再也不會回來了。真是“數十年來車馬散,古槐深巷暮蟬愁”啊。我站在已經當作小學校操場的院落裏,想象著從前的光景。那一進門就可以看到的藍底金邊蟠龍的“太子太保大學士第”的匾額;那廳堂裏又掛滿了多少匾額啊――重遊泮水、重赴鹿鳴、鬆茂柏悅、蘭馨鬆盛……它們都到哪裏去了呢?

我又從這個大院子的後門側入,走進了一條極狹的小巷。旁邊的封火牆極高,走進院落,仿佛我又回到了清朝或者民國,這個院落裏的一切雖然已經非常衰敗,但依舊可以從一簷一柱一井一石看到從前的盛況,甚至那些爬在窗欞上的青藤,也仿佛都在訴說著曆史的蒼桑,命運的起落。一位推著自行車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問我幹什麼,我說是來看從前的相府的。他笑笑說:看吧看吧,經常有人來參觀呢。

王文韶(公元1830—1908年)這個杭州人,實在是一個很值得一說的人物。他後來雖然做了朝中的大官,但並沒有什麼背景,他的家世,到他父親這一輩,已經是十分清寒了。父親在江蘇嘉定城裏開了家小醬油鋪子,他自己從小就幫著父親打個下手。說起來,也就是個小夥計吧。但王家祖上曾經還是有過“光榮曆史”的,宋代有個祖先還當過丞相。王文韶的父親雖然一身醬油味道,但心裏還是念念不忘著那個當大官的祖先,並把這光榮夢想的實現,寄托在兒子王文韶身上。

為了家道中興,父親把兒子送到書塾裏去讀書,但王文韶從小不學好,用杭州土話說,他是一個不要好的坯子,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賭博,等到十五歲那年,賭債已經多到可以買40擔大米的地步。年關時,債主們堵住了他家的門。

王文韶的父親這時倒還沉得住氣,隻把家中的年貨全部抵了債,不夠部分又寫了欠條,答應一定還清。王家的這個年過得可想而知。王文韶大哭了一場,把賭牌扔進河裏,從16歲開始發奮讀書,19歲就考中了秀才,以後就一路考了上去,23歲就當了進士。在科舉時代,這也應該算是少年得誌了。

王文韶在北京做了十幾年京官,日子過得一直很清苦,但他很有文才,寫的奏疏在京城內外廣泛傳頌,這就給他日後的名聲打好了基礎。他也外放到外省去當官,這時他在官場裏已經磨練的非常會當官了。因為他一生謹慎,人們給他取了外號叫“玻璃球”,就是圓滑的意思。杭州人對這樣的人還有一個形象的稱號:油煎枇杷核兒,這個王文韶稱得上是一個油煎枇杷核兒式的人物。

光緒八年,也就是公元1882年,那年王文韶已經過了五十歲,在官場裏終於和人爭鬥起來,最後鬥不過別人,第二年,他隻好以奉養母親為借口,回了杭州城,就住在錢塘門外的味蓴湖舍。那年他的人生道路,可以說是到一個最低穀,母親、兒子和媳婦相繼死掉,他自己也大病一場,耳朵了幾乎耷掉,住在西湖邊,眼看就等死了,不料命運又起了巨大轉折。

王文韶58歲那年東山再起,李鴻章保他到湖南當了巡撫,後來又到雲貴到了總督。1894年,那年他已經64歲了,回到北京,當了直隸總督,北洋大巨,這才算是真正的青雲直上了。

1899年,王文韶當了戶部尚書協辦大學士,一年以後,義和團運動起,王文韶是反對派,他跪在慈禧麵前,一邊磕頭一邊講自己的主張,把頭上的血都磕出來了。可見稱他琉璃蛋,是未必準確的。站在慈禧身後的端王載漪是義和團運動的支持者,聽了王文韶的話,氣得當場喊道:殺此老奴!

慈禧差一點真的就把這個老奴給殺了,幸虧局勢變動太快,八國聯軍一下子就到了京城外,這才保下了王文韶的一條命。

義和團運動之後,慈禧太後對王文韶的信任到了空前的地步,1900年冬,他被任命為體仁閣大學士,當時大清朝的國內外大事,基本上都是王文韶一手落,他就相當於當了國務院總理。李鴻章死後,外交事件上的許多事情都是王文韶接手繼續幹。他畢竟已經是七十歲開外的人了,耳眼花,繼妻又死,他了不想再幹下去了,要了五次辭職報告,直到1907年,清政府才同意他回到杭州養老。他這才回到了清吟巷的相府之中。

1908年,王文韶79歲,按照杭州人過生日的習慣,叫過九不過十,慶祝80歲,要在79歲時做生日。整整60年前,他考上了舉人,這也是一個慶祝的由頭,這老相爺心裏高興,準備大慶一場。就在清吟巷的相府裏搭了一個戲台子,演三天戲祝壽。

那一天,杭州城裏的名流官吏可都是到齊了,正熱鬧著呢,噩耗到了:一會兒皇上升天了,一會兒太後升天了,晴天霹靂,全府亂作了一團。連忙就罷宴,收去一切紅色的物件,客人走得一幹二淨,一場喜慶,頓化吊喪。王文韶本來就有病,聽說主子去了,急火攻心,沒想到伸伸腿,他也跟著老佛爺去了。

因為王文韶是為及極品的大官,喪禮也很是花了一番周折,所以直到第二年的舊曆三月才出喪。從北京專門來了32個抬棺材的人,出喪用的紙紮貨不及其數,一個開路神高過了屋簷,裝上輪子還要四個人推。杭州城裏三個月前紙紮鋪就在紮那些紙人、紙馬、紙房了。浙江各地的人,包括鄰近省份的人,聽說杭州有這第一個大官要發喪,跟看戲似的,早早地就準備好了,到了那一天,就四麵八方地趕來看,當時杭州城大小旅館,一時全部爆滿。

說起來這個王文韶也實在是個晦氣的人,聲勢搞的那麼大,天公卻偏偏不作美,第二天要發喪,頭天夜裏卻下了好一場的大雨,因怕那些紙紮貨經不起淋,隻好又等了三天。到真正發引的那一天,送喪隊伍排了十裏路長,有的人早晨六點就起了守在路口,到十點鍾還沒有看到棺材。那駕勢,不說別的,光是禦賜的各種珍物,就有70多個彩亭。

王文韶發喪,成了當時杭州城裏一件轟動很久的新聞,前些年,一些八、九十歲的老人,還有親眼看到過這場麵,說起來還津津有味呢。當時有誰知道,這不是為杭州的一個退了休的朝廷老官僚送喪,這是為兩千年封建王朝在送喪啊。

清吟巷10號,你是曆史的見證,如今已經作為重點文物保護了下來。這是應該被保護下來的建築。這樣一個曆史性的人物,出現在杭州,對我們這些後人而言,又意味著什麼呢!

胡雪岩故居:元寶巷的紅頂商人

仔細想起來,世人對胡雪岩(公元1823—1885年)的評價是一個例外。中國人雖有說法,不以成敗論英雄,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庸見,並不是一點沒有市場,尤其是在一般的小市民群裏。照此說來,杭州的紅頂商人胡雪岩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最後的成功者,他沒有能夠堅持笑到最後,他是死得非常淒涼的。胡雪岩最後的結局不用我說,這個人物大江南北都知曉,杭州人裏,他算是一個知名度最高的人物了。關於他的小說,他的電視,他的歌曲,他的傳說,他的實物,甚至於他的經商策略,一直流布在華語圈裏。

從前有一度時間,我幾乎每天都要路過杭州清河坊的大井巷口,便也幾乎每天都要看到馬路南側一座長達60米的白色的封護牆,那牆麵高的,總有十來米吧,光那塊石壘成的牆腳就有二米左右。牆上赫然寫著“胡慶餘堂國藥號”七個大字。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字,反正我再也沒有在別的地方看到這麼大的字。後來看資料,才知道每個字占據了牆麵約20平方米。後麵落款的名字是章其炎。這個章其炎先生,好象專門是寫招牌的,杭州城裏不少商家的招牌都出於他手。他這七個字寫得何其有魄力啊,看到它們,就讓我想起胡雪岩這個人。

因為那幾年我自己也在從事博物館工作,所以聽說胡慶餘堂建了博物館,自然要去看看。胡慶餘堂實際上不需要我再多化筆墨來介紹,北有同仁堂,南有慶餘堂。電視上一天到晚做著廣告:江南藥王,胡慶餘堂。杭州著名的企業家、也是胡慶餘堂當年最後的一個學徒馮根生自接手管理了胡慶餘堂之後,這家百年老店可以說是越開越紅火。但百聞不如一見,到杭州來的遊人,還是非常值得到胡慶餘堂中藥博物館一遊,那才叫長見識。

中藥文化是一種極為實用又充滿了審美精神的文化現象,杭州產生了胡慶餘堂,有它特定的曆史氛圍。作為古城的杭州,老字號店鋪也是比比皆是了,但其中資金最雄厚、曆史最悠久、建築又最華麗者,藥店算得上掛頭牌。

說到藥店,便先想到中藥,杭州的中醫藥傳統,可以從北宋說起,並且又得從蘇東坡說起。蘇東坡第二次到杭州來的時候,杭州先是旱後是澇,然後就是旱澇之後的瘟疫。蘇東坡撥了專款,又自己掏腰包捐款,籌了錢,在今天的眾安橋邊,建了一座病坊,叫安樂坊。有專家說,這個安樂坊,就是中國最早的公立醫院的雛形。後來,這個安樂坊搬到西湖邊去了,改了一個名字,叫安濟坊。蘇東坡離杭之後,這個安濟坊由懂醫道的僧侶主持,還開了很多年呢。

蘇東坡不但開醫院,還親自製藥,試製了一種丸子,叫“聖散子”,這種藥很便宜,一貼隻要一文錢,療效很好,蘇東坡自己也說:去年春,杭之民病,得此藥全活者不可勝數。與蘇東坡同時代的大科學家杭州人沈括,除了寫《夢溪筆談》,也會製藥,救了許多人的性命。後人就把他和蘇東坡的驗方藥方合在一起,編了一配本書,叫《蘇沈藥方》。

到南宋的紹興年間,杭州創建了一個醫藥機構,名叫太平惠民藥局。今天杭州有一條街叫惠民街,不知兩者是否有關係。說到地名,清河坊新宮橋一帶,有一座橋,名字非常奇怪,叫嵇接骨橋。我走過天下的許多橋了,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這樣古怪的橋名。後來翻閱資料才知道,原來南宋時這裏有一個姓嵇的醫生,專治跌打損傷,他家門前就是中河,往來百姓找他看病多有不便。有一次他治好了皇帝的骨傷,皇帝要獎賞他,他不要金銀財寶,隻要求在門口建一座橋,讓百姓看病方便,皇帝允許了,於是便有了這嵇接骨橋。此事基本上不是傳說,是真人真事。我想,嵇大夫要治病,必定家裏要有藥備著,這些藥要出售,這橋下,也就兼著了一個小藥鋪子吧。

元代杭州有家中藥鋪子,名叫壽安堂,就建在今天的官巷口一帶,離今天的胡慶餘堂也不遠,這是史書上記載的杭州的第一家藥店,店主是個退休的官僚,名叫夏應祥。此人頗有救死撫傷的精神,藥劑也堪稱精良,所以百姓很信任他。他的兒子後來繼承了他的事業,一輩子不當官,專心開他的藥店,還把店名拿來做了自己的號,自稱壽安居士。

明朝以降,杭州的中藥業有了很大發展。嘉靖年間,有個姓許的太醫從北京退休回來了,就在離嵇骨橋不遠的新宮橋堍開了一家藥店,取了個店名,叫許廣和店。製作的那些中成藥,大多是根據太醫院的宮廷秘方來的,所以效果甚好。這個店存在了300年,直到清同治、光緒年間的晚清才逐漸衰敗了。

明朝杭州還有家老字號藥店,直到今天還傳著名聲,叫朱養心膏藥店。朱養心是個餘姚人,他的藥方,曆傳今天已四百年,依然不衰。

清代的杭州是江南的藥業的重要集散地,有“六大家”傳世,其中方回春店,張同泰國藥號,葉種德堂國藥號等,在江南一帶都是名聲很大的藥店,當然,名氣最大的,還是要數胡慶餘堂。

胡慶餘堂建在吳山腳下的大井巷,占了八廟地,是座江南園林式的商業建築,形狀卻象一隻仙鶴。據說建築木料都是頤和園所用的剩餘物質,進口的鐵杪木。大門朝東,青石的石庫門,門樓上的楷書透著金光:慶餘堂。這三個字非常奇怪的沒有落款。一打聽,人家說是秦檜的手筆,也不知是真是假,民間一直流傳著說胡慶餘堂有秦檜的字跡。秦檜是個大奸臣,不過字倒寫的不壞,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聽說北京“六必居”的題字也是嚴嵩的字跡。

慶餘堂裏麵的布置我不想多說了,反正電視小說裏寫得都很真實,倒是那旁邊的中藥博物館值得再說幾句。這座目前中國規模最大的中藥博物館所展示的中藥文化的基本概況當然不是我在這裏一句兩句話說的清的,不過有趣的是館裏設了一個表演廳,就是看操作員在這裏怎麼製作中藥,觀眾們也可以親自參與製作。

胡雪岩一世的風光,其實死後是很悲涼的。我記得八十年代港台電視片《八月桂花香》進來,說的便是胡雪岩的故事,杭州街巷裏弄一時紛紛爭說,但那時連胡雪岩的葬生之地都還沒有找到呢。大約又過了幾年,報紙上登,在杭州郊區一個叫上泗的地方的山上,發現了一座廢棄的孤墳,因為有一塊墓碑,最後確定為胡雪岩的墓。接下去好久,又沒有什麼下文了,我去打聽,人們說,那塊墓碑倒是被有心人收回來了,但最後又被民工毀掉了。嗚呼!胡雪岩的故事轟轟烈烈,有關胡雪岩的故跡卻任其零落。又過了幾年,馮根生主胡慶餘堂之事,上任伊始,他就專門隆重地修複了胡雪岩的墓。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我們不能把種樹的先人就這麼忘記掉啊。

實際上,胡雪岩的故跡,真正還有一處,很大,杭州人都知道,元寶街的故居,我專門去那裏看過。元寶街本身就很有意思,它也在中河附近,從前東對打鐵弄,西通袁井巷,街之中通牛羊司巷。據說元代時這是富藏庫址,所以才叫元寶巷。我九十年代初去訪它的時候,它依舊保留著江南民巷的那種特有的風格。石板很大,整個巷子兩頭低,中間微微地拱了起來,下雨時若巷內無人,青石板上泛著水光,人走上去,發出咚咚的聲音,那意境是別處無法領略的。聽說三十年代時元寶巷口真的放著一隻碩大的石元寶,人們走來走去,可以從它身上跨過去,後來竟然被踏成了兩半,再後來,幹脆沒有了。巷子兩邊是很高的圍牆,剝落的牆壁上長著一叢叢的牆草。胡雪岩的故居大門口就在巷當中,大門緊緊關著,我就趴在門縫裏看,什麼也看不明白,這裏已經是72家房客的大雜院了。

進入2000年了,忽聞“紅頂商人”胡雪岩的故居真正地要修複了。這些年來杭州有關方麵的人氏也沒有少呼籲,這一回是真的了,杭州市政府將投資5000萬元,來重修這座存留近百年的江南名園。

胡宅建於1872年,比胡慶餘堂還早建兩年。那是胡雪岩血氣最盛的得意時光,從他的宅院中也能看出他當年的氣慨。同治十一年,他在元寶街一側劃地十畝,修築了這個宅院,因裏麵有個芝園,所以也有人稱胡宅為芝園。舊居胡占地有7000多平方米,現存古建築還有2000多平方米,仍算是杭州市規模最大的園林式民居。分為東西兩大部,東部是園林,西部是住宅,分裏七間和外七間。

胡慶餘堂博物館保留著一張當年有關芝園的老照片,那的確是十分有氣象的園林,可惜胡雪岩在這裏隻住了十年左右。1883年他徹底破產,朝廷治了他的罪,聖旨未到,胡雪岩先走一步,死了。當時的杭州知府和仁和、錢塘兩縣縣令同去查看,真是悲涼到家。隻見桐棺七尺,停放在堂前,靈幔垂地,燭光如豆。再對其家產一一細點,哪裏還有什麼東西,除了桌椅板凳,其餘細軟,早就抵了債務,人亡財盡,無產可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