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態 前言
我在這本小說集裏,書寫溫州和溫州人。
十七歲離開溫州上北京大學,大學畢業滿懷激情奔赴大西北,在寧夏生活工作了三十多年。記者生涯,作家生涯,五百多萬字的作品,5種語言的譯本和二十多個獎項,對大西北我是不陌生了。於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回到東部家鄉。西部加東部,方能感知完整的中國。其時,“溫州模式”國內外耀眼,溫州人被視為“神奇的特殊群體”。
不過,我沒有去報社、文聯。當記者寫過不少遵命文字,當下的文學時尚我也不願逐流。我選擇了教育。可是很快發現作為一個大學的領導,我對教育改革無能為力,完全無所作為。我再一次尋求選擇:偏居東南一隅、1999年才通火車的溫州何以會是新中國成立後多次政治運動的風源;根基淺、學曆低的溫州人何以成為改革開放的時代先驅。解讀溫州和溫州人的曆史和文化基因讓我入迷,我主編溫州有史以來第一部研究、記述溫州沿革、人物、文化和著作的《 甌越文化叢書 》,二百三十多萬字;主編兩卷報告文學集《 走出溫州 》。古代和當代,合成一幅溫州和溫州人的長卷圖景。期間,寫報告文學、散文、雜文、文史文章,也有幾十萬字。運作文化、文學活動,例如先後舉辦六屆“正泰杯”全國報告文學大獎賽和兩屆全國短篇報告文學征文;例如“把文字寫在大地上”,倡議和策劃中國鞋文化博物館,中國第一進士村和江心嶼“詩之島”。
隻是,我把小說創作擱置了。
“回到小說”——我對自己說。小說原本是我的文學創作主項。小說創作是書寫和重建時代的集體記憶;小說才能承擔對抗“存在被遺忘”的使命。
是時候了。沉寂十年,21世紀我的小說創作重新出發。不再像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樣一年拿出十幾萬字,我寫得慢了,很慢,隻求每一篇都有拿出來的理由和意義。
描繪當代中國的嬗變,民營企業家和知識分子是兩塊主色板。我熟悉知識分子,不息而依附的中國知識分子是扭曲的一代,是不甘、無奈的一代;溫州是民營企業誕生、崛起之地。我擔任幾個民營企業的高級顧問,我盡自己所能為他們提供事業和人生的設計和谘詢。回家鄉我要幹點實事,這是我要幹的實事。我和他們同苦樂,共進退,我感同身受他們的勤勞和困惑,美麗和醜陋。這些人和事,也成了我小說中的人和事。
我塗抹這兩大色塊。因此,有了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