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波握著電話的手越發用力,指節泛白道:“你的意思趙嘉良也是一名警方的臥底。”

錢支隊道:“你是搞緝毒的,這其中的奧妙你應該最清楚了。我隻能查到這兒了,剩下的隻能你自已去查了。”

馬雲波道了聲謝謝就掛了電話,然後呆呆地想著什麼,片刻後,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猛地起身看向地圖,那個瞬間,他一下子全明白了……

省公安廳的小會議室中,李飛木然的接著電話,李維民走過來,隔著窗戶看著他的背影,不一會兒,李飛懵懵地放下了電話,痛苦地抽泣起來。

李維民大概猜到了結果,臉色沉肅地站在外麵等他冷靜了一會兒,才推門走了進來,坐在了他的麵前,李飛紅著眼睛看著他,孩子般求助似的抽噎著,“馬雯……最好的結果是……植物人……她醒不過來了……”

李維民在外麵憋著的眼淚終於憋不住了,他用力睜著眼睛,不想在李飛麵前落淚,他想安慰下李飛,可他始終不擅長說話安慰人,他胸膛深深淺淺地劇烈起伏,扶在李飛肩膀上的手抓的李飛骨頭生疼,他連嘴唇都在劇烈顫抖,沉默良久後,他通紅的眼睛盯著李飛,夾雜著悲痛的情緒,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跟他保證:“……我——保證——一個都不放過!我……保證!!”

李飛同樣在克製著自己,自責和痛苦幾乎跟當初看著宋楊死在麵前是一模一樣的,他張張嘴,狠命抽了口氣,暗自忍痛,帶著仇恨和憤怒的眸子看向李維民,“——開始行動還需要多久?!”

“明天淩晨3:00。”

李飛點點頭,起身決然道:“……我回去了。”

李維民知道他在想什麼,不許他走,“你坐下!”

李飛依舊站在那裏:“……”

“坐下!!!”

李飛擰不過他,抹了把臉重新坐下,李維民定定地看著他,“你準備……再進塔寨?!”

雖然是問句,但用的是極為肯定的語氣。

李飛沒看李維民的眼睛,低著頭道:“塔寨地勢複雜,村口道路狹窄,大車根本進不去,抓捕的警員徒步進村至少要20分鍾。再加之進去之前停電、停網絡的時間,林耀東一定會銷毀證據……”

李維民沒等李飛說完就打斷他,“你是想去救他?!我要告訴你的是,突擊小組的第一組是直奔林氏祠堂,解救你的父親,所以——”

李飛猛地抬起頭來,“……我依然記得你訓斥蔡永強的時候的話。蔡永強說在塔寨外麵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隻等槍響……然而,我的證據……所有的證據落在了雨裏,當時,我很憤怒,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要進去……因為,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了!”

李維民皺眉,“你要做什麼?”

李飛定定地道:“幹擾林耀東的心智,打亂他的布置。直到……你們衝進來的那一刻!我是那顆棋子!……我願意是那一顆棋子!!!李局,請相信我!”

李維民雙唇顫抖,哽咽幾乎壓不住了,“……我想、我想……你的父親現在就在做著你同樣的事,所以……我不希望你去!”

李飛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背脊道:“好吧!……民叔,我有私心,我想陪著他……陪著他一起完成!我怕……我怕看到他永遠閉上的眼睛……沒有——沒有機會……再看看我!”

他已然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破釜沉舟……哪怕赴死,也義無反顧。

李維民連手都抖了起來,他憋著不讓自己哭,眼睛卻紅腫起來,那雙眼皮顯得更大了,眸光中閃著極其複雜、甚至也極其痛苦絕望的光,“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也許……也許我不僅要麵對你父親犧牲,我——我還要再麵對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