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跟陳文澤會麵的趙嘉良神情淡定地自電梯裏走出來,直接進了房間。

林耀華的人自以為把“眼睛”裝得天衣無縫,實際上,他跟鍾偉進來轉了一圈就把這些偷雞摸狗的東西都挑出來了。

趙嘉良脫掉外套,隻當是渾然不知房間被人動過手腳似的,徑直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臉,借著撲麵的冷水,掩住了他在低頭的一瞬間幾乎就奪眶而出的眼淚……

他很多年沒哭過了。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不過就是跟李飛見了一麵,說了最簡單不過的兩個字,他心裏卻始終平靜不下來。

李維民一直以為是他把孩子送給了老太太,但事實不是這樣的,他嶽母執意要帶走隻有八個月大的李飛,而趙嘉良到現在都記得自己當時的絕望……

那人是他嶽母,素娟屍骨未寒,她就要抱走他兒子,帶走他僅剩的唯一念想,他打不得罵不得甚至攔不得,隻能求。

他堵在門口,甚至跪在老太太麵前苦苦哀求,可那精明強幹了一輩子的老人家卻打定了主意決不妥協,甚至舉著孩子威脅他,再不讓開,就摔死孩子,自己也從樓上跳下去。

他死死抓住李飛外婆褲腳的手最後還是一根根鬆開了,老太太越過他,頭也不回地抱著啼哭不止的小嬰兒走了,他淚流滿麵地木呆呆看著屋裏素娟的遺像,走廊裏孩子的哭聲蕩著回音,幾乎把他的心都敲碎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如果老太太沒把李飛抱走,他也不會下定決心隻身前往香港去查妻子死亡的真相。

老太太這麼做,對他來說,其實也算是另一種成全……

隻是,還是太痛徹心扉了。

“良叔?良叔?”

水夾著淚真真假假糊了滿臉的趙嘉良抬起頭,鍾偉正站在他身後,遞過來一塊毛巾,趙嘉良將水龍頭關上,用毛巾不斷擦著臉,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今晚收工了,沒事了,你回房間吧。”

鍾偉有些擔憂地看他,“那您早點休息。”

李維民自馬雲波家裏回到武警駐地的房間,他剛一進屋,李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李局,我已經把信息透露給了林宗輝。”

李維民有些驚訝,這小子的速度竟然這麼快,“他什麼反應?”

李飛的聲音愈發亢奮了,“我的判斷沒錯!我和林宗輝剛談完,林蘭就來說林耀華也在潮尚餐廳,林宗輝讓我馬上離開,就衝這句話,我相信我的話他聽進去了。”

李維民皺眉,“林耀華?他發現你沒有?”

“沒有,以防萬一,我是從東山大酒店的後門離開的,他的手下也不可能看到我。你放心吧,接下去我會盯住劉子豪,一旦發現林宗輝的人在偷偷調查劉子豪,我就立即向您彙報,到時候我們再把證據亮給他。”他說著,頓了頓,語氣微微沉下去,“另外,我在潮尚餐廳看到一個人,趙嘉良。”

李維民的大雙眼皮跳了一下,“趙嘉良?!”

“對,就是那個和蔡啟榮、蔡啟超有過接觸的趙嘉良。”李飛還怕他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說了關鍵詞提醒他,“你想想,哪有這麼湊巧的事,他在潮尚,而林耀華也恰恰這個時候在潮尚。”

李維民隻覺得一陣頭疼,本來就害怕這父子倆碰麵,沒想到老子剛進東山的第一天就跟兒子對上了,“這能證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