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榮說完就走了,蔡軍看了看宋楊跟渾身奓刺兒的李飛,還是帶著他們進了屋。
客廳裏,前天夜裏給林耀東打傘的林耀華跟三房頭林宗輝都在,蔡軍進去跟林宗輝打招呼,“爸,他倆來看看就走。”
林宗輝點點頭。左手邊沙發上的林耀華不鹹不淡地說:“兄弟倆父母走得早,勝武一手帶大勝文,勝文走得突然,勝武情緒失控,還請李警官包容。”他說著頓了頓,看著也不說話的李飛,徑自把話說下去,“我來回答李警官在外麵問勝武的問題。昨天我們三房的房頭,在林氏宗祠裏跟林勝文談過話。他犯了族規,隻能被逐出祠堂和塔寨。沒想到他這麼想不開。勝文回家後就把自己關在房子裏,飯也不吃。據他老婆說,九點多就睡下了。早晨的時候就發現他……”
說著眼睛就紅了,話也說不下去了。林宗輝好歹是三房這邊主事兒的人,不好像林勝武那樣歇斯底裏地發火,悲慟中壓著不待見李飛等人的火氣,拍了拍林耀華,“人就在樓上,二位警官請便,我和耀華就不陪了。”
李飛點頭,跟著蔡軍上了二樓,這樓梯前天夜裏他們來走的時候還是為了抓人,沒想到隔了一天而已,再走一遍,居然是看屍首……
三樓走廊的深處躺著林勝文的屍體,繩子已被剪斷,刑事鑒證科的人正在現場忙著取證,李飛望著林勝文的屍體,又抬起頭來望著天花板,那裏有一根廊柱,那廊柱上還留著半截繩子。
樓上勘查取證,沒有閑雜人等,鑒證科的人也沒誰說話,一切按部就班,安靜中,方才樓下一場鬧劇折騰糊塗的腦子就逐漸清醒了過來。
李飛上前去查看剪斷繩索的時候,宋楊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蔡軍身上,他定定地看著他,目光讓蔡軍感到極其不舒服,“你這麼看著我幹嗎?”
昨天喝多了,但宋楊好歹還能記著酒館裏的一些片段和與他交談的隻言片語,探究地看著蔡軍,不太確定地壓低了聲音小聲問他:“我昨天和你喝酒的時候說了什麼?”
他說話聲音很小,但始終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蔡軍身上的李飛還是聽見了。
倏地轉過身來,隔著林勝文的屍體,李飛瞬也不瞬地盯著蔡軍那張白麵書生似的臉,“是不是你把林勝文說的話告訴了你嶽父林宗輝?”
蔡軍不悅地望著李飛,然後又看著宋楊,簡直莫名其妙,“什麼話?林勝文的什麼話?”
還他媽裝傻!
李飛繞過林勝文的屍體,目光從他脖子上那道駭人的繩索勒痕上晃過,他上前一把抓住蔡軍黑色襯衫的領口,指著地上的林勝文,說話的時候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林勝文吐出來的那件事兒,我隻跟宋楊說過,宋楊隻跟你說過。一大早他就死了。是你!隻能是你!你告訴誰了?!”
他咄咄逼人,蔡軍怒不可遏,眼看又要起爭執,宋楊連忙去拉李飛,“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你他媽的給我住嘴!”蔡軍罵人沒帶名字,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罵誰了,他掙脫李飛的手,指著李飛的鼻子怒道:“什麼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再說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告訴你,和東山人作對,你先想好自己的下場!別以為你在這兒長大你就是東山人了!”說到一半又轉向宋楊,“宋楊,我也警告你,想進步就早點離開他,早點離開禁毒大隊!”
這麼一場行動,先抓又放的嫌疑人就這麼死了,盤錦的同誌走了沒人會說什麼,剩下李飛跟宋楊這麼兩個禁毒大隊的釘子戶,兩人一分,把滿口的黑鍋全背上了。
從塔寨回隊裏,同事們看他倆的眼神兒都不太對勁兒了,揶揄的看好戲的遺憾的不滿的……什麼樣的都有,李飛在辦公室裏待不下去,把帽子往腦袋上一扣,直接出了他們隊的辦公樓,去了隔壁。
東山市公安局跟下屬刑偵大隊和禁毒大隊都是一牆之隔,天這會兒又陰沉沉地飄上了細雨,李飛戴著帽子沒打傘,從隊裏出來,直接去了市局馬副局長的辦公室。